第25章 (莊闐申到了戍衛司令部,秘...)

莊闐申到了戍衛司令部, 秘書處處長陳天雄親自在門口等候,引他入內。等他被帶到司令部辦公室, 見裏面已擺好一張方桌,桌上酒菜齊備,賀漢渚親自從門裏走出來迎,不禁紅光滿面,連連擺手:“司令百忙之人,老朽何德何能,竟承司令這樣的情, 實在是不敢當啊!”

賀漢渚將他請入座中, 秘書等人退出,帶上了門。

賀漢渚親手斟了一杯酒敬他, 笑道:“我與莊老你本有鄉誼,世伯又是長輩,見識廣博, 深諳官場,我來這裏後,得到過不少的指點, 心裏感激,這回知道要走,原本無論如何也要送行的,可惜匆忙,來不及預備, 只能因陋就簡在此設一餞行便飯,聊表心意, 還望勿怪。”

莊闐申想不起來自己之前到底哪裏指點過他,但他都這麽說了, 認下就是,嘴裏客套了一番,接了一飲而盡。

對酌幾杯後,莊闐申漸漸面酣耳熱,人飄飄然,但畢竟也是在官場混了半輩子的人,心鏡卻還明著,想這兩次天差地別的借車經歷,暗嘆世態炎涼,說:“老朽自知無能之人,蒙賀司令看重,若有用得到的地方,盡管吩咐。”

賀漢渚說:“此前莊老你代葉汝川投信,這事還記得嗎?”

莊闐申點頭:“自然!蘇家少爺如今能就讀醫校,日後前程可期,全都還要倚仗司令的關照。”

賀漢渚微笑:“這些年際遇飄萍,自顧不暇,我確實疏忽了親眷。記得祖父大人在世,最看重血脈之緣,常說人若無親,如同無根。最近我回想起當年,賀家和親眷們相互往來彼此拜問,關系何等的親近,這回蘇葉兩家,要不是莊老你從中牽引,我險些就錯過了,想到祖父大人的教訓,我實在愧疚。好在已經認了回來,但蘇葉兩家的事,我一無所知。所謂亡羊補牢。莊老若是知道些什麽,請悉數告知,免得日後我回鄉拜訪,什麽都不知道,見面疏漏,說我怠慢了親戚。”

莊闐申被這一番發自肺腑的自剖和自責感動了。

還以為他要說什麽,原來是這個,就笑道:“司令問我,就問對了人。實不相瞞,當初葉老爺找到我,請我從中引薦。司令貴人,我怎敢胡亂點頭?怕萬一那邊有個不妥,豈不是我的過?所以事先托當地的能人細細替我打聽過了。不敢說萬無一失,但那兩家大體的事,我是知道的。司令想問什麽,盡管問,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賀漢渚就問他蘇葉兩家的祖上、親宗、生意、平常和什麽人往來。

莊闐申一一解釋,談興上來,不用問,自己又說起了蘇少爺母親葉雲錦的掌故。從她當年如何嫁入蘇家,丈夫煙鬼不著家,到後來撐起門庭和生意,十年後再生出遺腹子。講的是繪聲繪色,媲美天橋說書。

“四爺,我還聽來一個秘辛……”

莊闐申壓低聲。

“據說女掌櫃和敘府水會當家鄭龍王關系匪淺。說十八年前,她男人醉酒出去,就是想找鄭龍王鬧事,結果自己一腳踩空,掉進了水裏,當時水勢湍急,還是鄭龍王下水把人給撈回來的。我還聽說,她男人氣不過,又去了外頭養的女人那裏,結果沒兩天,死在了煙床上。葉雲錦怕消息傳開難聽,給了那個女人錢,封了口,趁天黑半夜給擡回家,說是死在家裏了!”

“四爺你說,是不是都能搬上戲台子了?”莊闐申嘬了一口酒,搖頭嘆氣。

賀漢渚臉上帶笑,眼底無波:“蘇家兒子呢?他的日常如何?”

莊闐申說:“這個我也問過的。說蘇家規矩很多,葉雲錦從小對少爺管教嚴格,少爺平日不大與人交往,在省立學校,也就與當時就是教師的傅家二公子關系好。二公子常幫他補習功課。”

他笑,“四爺,這孩子天資過人!老實說,他從前功課也只中遊,如今大約是懂事了,奮發向上,進步神速!將來再有四爺您提攜,前程無量啊!”

“傅二公子當初就在他所在的醫校任教,如今又恰好同校。這麽巧合?”

賀漢渚沉吟了下,忽然發問。

莊闐申大約沒想到他會問到這上頭去,一愣,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傅家小兒子東洋留學歸來後,聽說便致力於本土的醫學教育,應當就是巧合了。”

“四爺你有疑問?”

賀漢渚笑了笑:“隨口問問罷了。關於蘇葉兩家,你還有沒別的什麽消息?”

莊闐申剛才已經把自己知道的從蘇家三代祖宗開始的事都給抖摟得差不多了,聽到賀漢渚這樣問,搜腸刮肚又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件事。

這個事吧,出於對蘇家少爺的保護,莊老頭子確實不大想說,但轉念一想,要是自己現在不說,日後通過別人的嘴傳到了賀漢渚的耳中,豈不是落了下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