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6頁)

上邊就是伏蒼摔下來的巖亭。這地方復仇的意味太過強烈,焉知伏蒙會不會為了討好羊妃發瘋,對他下什麽狠手?要他性命倒也不至於。只消摔斷他兩只手兩條腿,他這一輩子也徹底完了。

伏蒙捏著他的脖子,將他壓在濕漉漉的假山上。

不等伏蔚反應,伏蒙突然低頭,咬住伏蔚精巧漂亮的耳朵。

伏蔚只覺得耳朵一陣惡心的濕熱,不覺得痛,只剩下惡心與驚恐:“三哥哥?!”

……

接下來發生的事,謝青鶴認為少兒不宜。

“走吧。”

謝青鶴沒有去拎伏傳的後領,只提醒了一句。

伏傳還盯著假山洞子裏扭在一起的兩個人,滿臉震驚,眼底更有無數不解。

他這樣不聽勸說,謝青鶴仍舊只站在他身邊,再提醒了一句:“小師弟,你要收攝心神,不要再琢磨此事了。”

這幾天相處下來,謝青鶴能感覺到,小師弟在有意無意地回避著自己。

他對伏傳從沒有冒犯的心思。

偶爾摸摸腦袋,捏捏臉蛋,也是把伏傳當作小輩疼愛。

但,自從那場春夢之後,伏傳就不愛往他身邊粘了。從前伏傳會摟著他的胳膊,討好地叫大師兄,問這問那,嘰嘰喳喳。那場春夢之後,伏傳總是離著他二尺遠,大概就是伸直了胳膊也碰不到的距離。

謝青鶴想,會做春夢了,想來也是真的懂事了吧?

恰好二人之間,又有暠縣客棧那件不愉快的舊事。小師弟回想從前,後知後覺地感覺到忌憚惡心不喜歡,想要離自己遠一些,謝青鶴也不是不能理解。

然而,二人皆在伏蔚的回憶世界中,想要真正回避也並不實際。

——若謝青鶴掠過不重要的時間線時,伏傳不在身邊,二人就會失落幾個月或幾年。

這就導致謝青鶴與伏傳不能離開太遠。不管伏傳是不是對他生了厭惡之心,二人既然處在伏蔚的記憶世界裏,且不能擅自分開,謝青鶴就不能放任他們的關系失控。

伏傳有心回避,謝青鶴也不會去問你為什麽要避開我——還能為什麽?

他只能盡管好自己的手,嚴令自己小心仔細一些,不再去碰小師弟一下。

夜裏守在伏傳身邊時,謝青鶴也會向伏傳解釋一聲:“你安心歇息,我在旁邊以防萬一。”萬一伏傳收攝不住心神,半夜做夢又幹壞事,他也能和前次一樣,強行把小師弟的心猿意馬摁回去。

言下之意,若伏傳能管好自己,他馬上就會轉身離開,不再與伏傳同處一室。

伏傳也知道大師兄待自己有些疏離。

他還知道,大師兄的疏離,很可能是因為自己主動的避忌。

換了其他時候,伏傳都會馬上去找大師兄澄清此事,化解這份誤會和矛盾。他與大師兄之間絕不該有這樣的問題。

可是。

伏傳也很艱難。

他已經被那場春夢攪得焦頭爛額、自顧不暇了。

謝青鶴要求他做早晚課,要求他收攝心神,他都照著做了,效果並不好。

伏傳天性多思善感,容易與人共情,隨時都能跟人感同身受。上官時宜早就發現他這毛病了,只因他不分善惡都一視同仁,並不會讓情感左右自己的判斷力,上官時宜也就沒有強求他違背天性去修煉守心的功夫。

人不能違背自己的天性,身為師長只能順著天性,徐徐引導。

所以,這麽多年以來,伏傳壓根兒就沒練過守心的功夫。臨時抱佛腳,能有多大用處?

伏傳也不想再弄出什麽事故來。謝青鶴離他越遠,他才能越正常。

至於說,與大師兄開誠布公地談一談?不要放任這種誤會?

都說日有所思,方才夜有所夢。那個夢裏發生的一切太過離奇,他也不知道自己心裏竟然會有那種想法,光是自己窩在陰暗處想一想,他都羞恥得想要挖個洞把自己埋了,哪裏敢說給謝青鶴聽?

在暠縣時,大師兄身中幻毒,不過是摸了他一下,就得把胳膊折了。

他夢裏的事若說出來……

伏傳瑟縮。

他可不想跪在地上苦苦哀求,求大師兄不要把他的唧唧和屁股一起折了。

伏傳跟著謝青鶴走出來兩步,聽見裏邊的嗚咽聲,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伏蔚的下人早就被打暈在路邊了,縱然沒有暈過去,他們也不知道該去什麽地方求救。太極殿是絕對進不去的,拿命去拼都哭不到乾元帝跟前。褚皇後被幽禁在熙和宮,自身難保。誰能幫忙呢?

如今的未央宮中,沒有任何人願意冒著與羊妃作對的危險,來替伏蔚打抱不平。

何況,當初伏蒼之死,伏蔚就真的幹凈麽?

這樣一想,各宮妃嬪皇子公主對伏蔚的遭遇冷眼旁觀,也就特別理直氣壯、心安理得了。好人看見好人受欺淩是會難過的,如果自己不敢出頭,那麽,假設被欺負的也是個壞人,心裏就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