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頁)

皇帝沉默了一會,忽然冷笑了一聲,道:“哦?你倒有見解,怎麽,難不成他還是一片忠心為主,一點過錯都沒有了?”

裴昭臨忙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只是此人還是畢竟親自去了一趟宗山的,眼下的當務之急,是確認在宗山的皇妹究竟是安是危,而不是追究他的罪責。”

“兒臣知道,父皇不信皇妹在宗山有了不測,可這樣大的事,也不是兒戲,事關皇妹安危,眼下母後的身子雖要緊,可宗山那邊蓮華寺究竟是何情形,皇妹究竟如何了,不也同樣要緊嗎?”

“既然如此,你可遣人去看了?”

“回父皇的話,時間倉促,這……這卻還不曾,兒臣立刻便遣人去看。”

皇帝一言不發,卻緩緩踱步到了跪著的裴昭臨面前,冷聲道:“擡起頭來。”

裴昭臨背脊僵了僵,卻不敢不聽話,顫了兩下,還是擡起了頭來。

這一擡起頭,等著他的便是君父不留絲毫情面的一耳光。

皇帝擡手“啪”一聲在裴昭臨臉上留下了一個清晰的五指印,裴昭臨幾乎被扇的懵了,臉上火辣辣的疼,卻不敢響一聲,甚至不敢擡手碰臉一下,他不知道自己哪裏答得不對,觸怒了君父,惹得一向慈和的皇帝對他發了這樣大的火,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連連磕頭,帶著哭腔道:“請父皇息怒,請父皇息怒。”

皇帝的胸膛急促起伏,低頭看著他,他喘氣十分急促,聽起來“嗬嗬”作響,有些駭人,半晌才平復了呼吸,冷聲道:“……朕……朕信任你,愛重你,將玄機十二衛交你統領、打理,將除夕宮宴交給你操辦,可你……不僅把朕交給你的差事,全辦砸了,如今你母後一整夜高燒不退,在這殿裏躺著,昏迷不醒人事不知,你竟還能說得出‘不是最緊要的’這種話來,你的孝心呢?都讓狗吃了嗎?!”

裴昭臨的腦子瞬時嗡嗡作響,一時簡直手無足措,只能連連叩頭道:“兒臣不是這個意思,兒臣的意思不是母後的身子不要緊,兒臣只是覺得,宗山……”

皇帝怒道:“夠了!朕不想再聽了!究竟是那傳信的一時情急,沖進殿來,還是有人特意留心放了他進來?宗山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有人特地授意了,叫他這樣傳訊,甚至你究竟是真的的確如此無能,辦不好君父交代給你的差事,還是有意為之、居心叵測!朕今日都不想再追究了,你給朕滾出去,滾出你母後的芷陽宮去,朕不想看見你!”

裴昭臨從未見過皇父發這麽大的火,頭叩到一半,聽到最後一句,才又呆呆的擡起頭來,腦子裏嗡嗡作響,一時幾乎感覺天都要塌了。

站在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陳元甫陳國舅,卻忽然不鹹不淡來了句:“十二衛畢竟還是隸屬京畿五司的,如今二殿下得了京畿禁軍職司,一時大權在握,少年人不更事,拿錯了主意,辦岔了差事,也是情理之中,陛下不必太過苛責於殿下了。”

陳元甫這話,看似是在替裴昭臨說好話,可話裏卻處處埋著的都是坑,裴昭臨心知自己的舅舅管著洛陵、承河二處鎮守大營,已是手握了朝廷一半多的軍權,所以當初皇父竟然不生猜忌之心,還肯將十二衛交由他打理,才格外叫裴昭臨雀躍,君父這般信任,此舉豈不是有言外之意?

可那是有多雀躍,現在聽了陳國舅這話便有多毛骨悚然,這個不安好心的老狐狸,說的看似是好話,卻字字都是誅心之言,話裏話外豈不都是在暗示他外家聞家既得了大半兵權、又得了京畿禁軍職司,他生了不臣之心,這才要叫人驚害太子的姨母——如今的皇後娘娘?

可他卻敢發誓,他絕無此心啊!

裴昭臨一時感覺又憋悶又委屈,可卻偏偏又找不出什麽話為自己開脫,方才君父又動了那麽大的肝火,他如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直如四面楚歌。

正此刻,殿外忽然傳來一個女子聲音。

“陛下!臨兒也是無心之言,無心之失,這孩子素來一根筋,性子單純,哪裏就想得了那麽多?又能有那般狠毒的心思,陛下可萬不要誤會臨兒了啊!”

來人是個穿著鵝黃色宮裙、身姿高挑、四十歲上下的美婦,她生的濃眉大眼、五官英氣,不是別人,正是二皇子的生母聞貴妃。

聞貴妃身後又跟了兩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人,皆是風塵仆仆,正是剛剛回宮往陳皇後宮裏來,便撞上了正好往芷陽宮來的聞貴妃的賀顧與裴昭珩二人了。

皇帝看見聞貴妃,先是蹙了蹙眉,道:“你怎麽來了?”

繼而又看到了她身後的三皇子和駙馬,愣了愣才道:“珩兒,你怎麽也回來了?”

二人行過了禮,裴昭珩才道:“江洛的差事交代完了,兒臣本想趕著回來陪父皇母後過年,只是來的遲了,母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