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第2/4頁)

“姑娘,這幾日一直跟著我,可知跟蹤朝廷官員,乃是觸犯刑法之罪。”溫辭安語氣冷肅,透著一絲刻板。

他這人太過冷硬,就連都察院這樣傲骨林立的地方,他都是獨樹一幟的死硬。

有厭惡他的人,私底下斥責他乃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自然也有欽佩他能不為外物所動,守心如一的行事作風。

沈絳一步步上前,終於走到他的跟前。

她跟著溫辭安這段時間,雖然只有寥寥數日,卻也發現他行事之規矩,只怕是用刻尺規劃過的。

每日他出門的時辰,從衙門回家的時辰,前後不會相差半刻鐘。

而且入夜後,他會在書房中,看卷宗至深夜。一盞油燈,將他的影子照在窗紙上,沈絳這幾天晚上就是隔著院墻,看著他夜夜如此。

他不曾成親,家中除了一個年邁外祖母,竟再也其他親眷。

聽聞也曾有人用美色誘惑他,甚至還有人給他獻上異域番邦女子,但是他皆不為所動。他家中不僅沒有姬妾,就連丫鬟都不曾有。

家中仆從,唯有做雜事的一個啞婆婆,還有一個隨身伺候他的小廝。

這樣孤傲又清貧的人,似乎連欲念都沒有。

沈絳擡頭望向他,沖著他先是一行禮,這才道:“大人,小女有冤情,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尾隨禦史大人。”

“既有冤情,該去找刑部或是當地府衙。”溫辭安沉默了片刻,才慢慢道。

他說完,竟不等沈絳再說話,轉身就要離開。

沈絳立即喊道:“因為我要狀告之人,乃是當朝皇子,不管是刑部還是府衙,都不會有人敢接此狀告。只有都察院身為監察百官,典正法度的部堂,理當為民伸冤,撥亂反正。”

“大人,我有冤,我父有冤,仰天關枉死的五萬將士有冤。”沈絳再次上前一步。

溫辭安擡眸望著她,似有震動。

“仰天關?”他問道。

沈絳再不猶豫,說道:“我乃西北大營前任主帥沈作明之女,入京查得仰天關一戰所敗之真相,如今已查得原委證據,特呈冤禦史大人。還望大人能秉持公道,查明冤情,以還清白。”

“你是沈侯爺的女兒?”溫辭安望著她,雖眉眼依舊是透著疏遠的冷漠。

可是他卻擡手道:“你的狀紙呢?證據呢?”

沈絳大喜。

她一直以來謹言慎行,就連師兄傅柏林都不敢相認相信,還是對方找上門。

之所以對溫辭安敢如此相托,全因她前兩日再次做到的那個夢。

夢境裏,她第一次做到自己死後的情形。

她只聽一群人,應該是百姓議論說:“原來長平侯是冤枉的,昨日在朝會上,聽說有位禦史當眾上書,這事兒牽扯到朝堂裏好些大官,似乎還有皇子呢。”

這最後說的聲音格外低,十分神秘。

“要不是這位禦史大人一直追查此事,只怕連皇上他老人家都被蒙在鼓裏呢。當初仰天關一戰,死了多少人,長平侯府被抄家奪爵,現如今才知,長平侯竟冤枉的。只可惜長平侯府的那兩位嫡出小姐了。哎……”

此人長嘆一聲。

又有一人問道:“這次又是哪位禦史大人?”

“還能是哪位,不就是那位溫禦史,他可真是在世的活青天。”

“我說你們真是活膩了,”一個聲音插了進來,“連國事都敢隨意討論,真當錦衣衛是吃素的。”

另外一個人輕笑:“如今錦衣衛只怕聽著各位皇子呢,誰還管咱們這些小老百姓。”

“慎言慎言,還當慎言呐。”

這是沈絳第一次做到這樣清晰的夢,原來前世,她死後,還有人在繼續追查這件事。

這世間縱然一時不公,可總有真相大白,還以公道的那天。

沈絳心知證據不可輕易示人,所以她早就將歐陽泉府中搜出來的證據,抄寫了好幾份,她拿給溫辭安看的,便是她手抄的那一份。

在溫家書房內,溫辭安看著沈絳帶來的證據。

還有許昌全與歐陽泉的往來書信。

直到他將這些都細細過了一遍,才擡頭問道:“這些證據,皆是你一人查探得來的?”

沈絳眼中浮起謝珣的模樣,此番她要狀告乃是皇帝的親兒子。

哪怕三公子一直說,會與她一道。可他不過是京兆府的小小推官,皇權之下,他們皆是螻蟻,生死皆在帝王的一念之間。

他待她的心意足夠了,這次她不能再牽累到他。

於是沈絳點頭:“對,皆是我一人尋來。”

“西北糧道,大部分是從陜西起,他們運輸原料想必會經過各處驛站,況且香料本就是貴重物品,應該征收關稅,看來他們是上下沆瀣一氣,才會將這些原料源源不斷運至京城。”

“還有歐陽泉此人奪人財產,我看他所交代,大部分都在陜西府境內,看來此地官員早已與魏王同流合汙,以禁藥使人上癮,再伺機謀奪對方家產,如此剝奪民脂民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