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不錯。”……

“不錯。”

阿青把玩著手裏茶杯,眉梢微揚,看得出來,這會兒她的心情應是不差。

也是任誰聽到別人對自己歌功頌德能不高興?

阿青雖是情感淡漠了些,但畢竟還是個人,聽這滿茶樓的人將她吹得跟一個神一樣,那心情確實是很不錯。

不過若是沒人來擾了她的興致就更好了。

只是偏偏,她面前的人,並不識趣。

他說:“城主美名傳遍天下,但這說書先生其言也不過只道出了城主的一二分而已。”

這人也有意無意地說出了這句近似拍馬屁的話。但因這人話裏帶了幾分真誠,語氣也頗為平淡。

所以聽起來反而不像是吹捧之語,好似就只是說了一句再平常不過的事實而已。

阿青聞言鳳眸一轉,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旋即她挑眉喚道:“聞雁清。”

聞雁清一愣,隨即他臉上也露出清淺的笑意:“想不到城主還記得在下。”

阿青卻是抿了一口茶,漫不經心地說:“只要是我見過的人,我都記得。”

說完,她的目光又轉向了台上,繼續聽前面說書先生的妙語連珠。

恰好這時,說書先生說到了精彩的地方,茶樓裏爆發出了雷鳴般的叫好聲,還有人興奮地將桌子拍得啪啪作響。

然而此時他們絕不會想到,這書裏的主角,現在就坐在這裏,與他們共處同一個茶樓。

意識到這一點,聞雁清也有片刻的恍惚。

他想起他第一次聽說應青這個人時的感受。

當日他的第一反應便是不相信,只覺得從探子嘴裏吐出來的話匪夷所思。

但他更加清楚地知道,探子不是說書先生,不可能胡編亂造,或誇大其詞。

因此聞雁清十分好奇,這位應城主到底是何種人物。

所以他才會混進應城,想親眼看看,那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然而……

想到後來的事,聞雁清搖頭失笑,他不禁對阿青說:“當初應城之難,想來這天下,除了城主,無人可救了。”

就連他,也不能保證能在閆遏的手裏將應城全須全尾地保下來。

這話於阿青而言無異於是廢話,她此時興致正高,突然被聞雁清打斷,心下微微不悅。

她頗為嫌棄地睨了一眼聞雁清道:“聒噪,出去,你打擾到我了。”

驅客之意,昭然若揭,就差說一個滾了。

阿青的耐心不好,更準確地說,她根本沒有耐心。她只有想或不想,或者要不要殺了讓她不高興的人,這些都在她的一念之間。

且她並不會提醒你。

想起之前在應城的遭遇,聞雁清突感脖頸有些發涼。

這下他將其他話都咽了回去。他摸不準阿青的路數,也怕她突然發難,自己的計劃就說不出口了。

所以他不再廢話,聞雁清神色微斂壓低了聲音單刀直入地說:“在下此番來,是想和城主做一番買賣的。”

阿青提起茶壺往空了茶杯裏續滿了茶,而後端起杯子喝了一口熱茶。

正當聞雁清以為阿青會說些什麽時,卻見她又擡眼看向了前方。

阿青感官異於常人,她能身處鬧哄哄的茶樓,耳裏卻只攝取她想聽的內容。

而現在她最感興趣的就是那說書先生嘴裏的故事了。

阿青只道那日的事尋常,除了多殺了幾個人,有些累外,並無其他。卻不知在旁人眼裏那日的故事是如此精彩跌宕起伏,她因此也越發聽得津津有味。

就好像之前聽細娘唱戲一樣。

畢竟以前沒見過的,現在見了都有趣極了。

恰好,這唱戲的和說書的,她一個都沒見過。

阿青沒有理會他,也在聞雁清的意料之中。

他早知道,這位應城主不能以常理判斷。想要說服她更是難上加難。

聞雁清更耐著性子,他道:“城主如今身上牽連著整個天下,一舉一動都能影響天下格局,諸侯們對城主更是極為關注。

而今城主在這,禹州城也成篩子一般,入了不知多少殺手探子。

他們都是為了城主你而來!”

說到這聞雁清頓了頓,他深深地看著阿青,原本清冷的眉眼俱是深沉,叫人瞧不出內裏的情緒,他道,“城主,這些人不會叫你活著入京,見到皇帝的!”

阿青驀的看向聞雁清,一雙清亮的鳳眸染上了幾分幽深,她平直的嘴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隨後聞雁清聽見她一字一句地輕聲說:“螻蟻,也配和我談生死。”

她的眼神帶著睥睨天下的蔑視。

阿青這輩子聽過太多的威脅,後來她將威脅她的人,一個一個全都殺了。

沒人能殺得了她,所以無論何人,於她而言都是螻蟻,蜉蝣。

這世間誰配和她講生死?

聞雁清差點迷失在阿青的眼神裏。

那樣的眼神他從未見過,令人望而生畏,又止不住地想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