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所以……我可以都學嗎?”

這世間宗門林林總總大大小小,最著名的卻只有五派三道。

除了儒釋道這三道之外,其余五派,各有不同。

昆吾劍修,白雨為符,西雅有丹,宿影煉器,西湖天竺則為音修。

第一丹修在西雅樓,第一符師在白雨齋,宿影閣有天下最好的器,西湖天竺那位閉關的掌門若是樂音起,天下無人敢說擅琴。

按照這個推論,第一劍修自然應當在劍宗昆吾。

也確實在昆吾山宗。

但卻並不是昆吾山宗的那位掌門懷筠真人。

要說起來,昆吾雖是仙門之首,但這與昆吾山宗此時此刻的這位掌門毫無關系,靠的完全是千年底蘊,那些驚才絕艷的大能前人們前赴後繼為這世間流的血,揮的劍,以及留下來的這一座昆吾山脈。

若非那場蝕日之戰中,前任昆吾掌門連同門派所有大宗師一並戰死,原本應當承劍的那位大師兄也在大戰中不知所蹤,昆吾山宗的承劍哪有這位還沒邁進大宗師門檻的懷筠真人什麽事?

又有他那個心胸狹窄、偏激無趣的道侶什麽事?世上哪裏還有讓這種人當掌門夫人的事?

其他四派三道都暗暗嗤笑此事,但昆吾能夠在懷筠這樣純粹的守成之輩的領導下,依然繼續著自己無法撼動的仙門地位,自然是因為,雖然這對掌門夫婦不怎麽樣,可昆吾依然有劍。

所謂有一人守一峰,一人守一冢,靠的便是這天下第一劍,否則,又如何壓制那滿山滿冢的劍氣與殺意?或者說,又有誰能壓制這樣的煞氣?

天下第一劍修在昆吾,在千崖峰,在劍冢邊。

便是那位五派三道聞之色變的小師叔。

世人都以為那位傳說中的昆吾小師叔許是白眉長須,又或者是面帶病容的中年大叔,否則怎會有這等心性,能揮出那樣的劍,枯守這樣的峰。

只有見過他本尊的人才知道,這位小師叔,年輕到讓人吃驚,甚至還是個真正的十幾歲的少年。

而現在,這位少年站在這裏,輕描淡寫問,他的劍,配被稱為昆吾劍嗎?

知曉他身份的人心中不約而同地冒出一個問題。

如果他的劍還不是昆吾劍,昆吾還有劍嗎?

懷薇真人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會來,被當眾這樣反問了一句後,她當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於是神色驟變,臉色微白。

按照年齡來說,謝君知自然絕對應當是後輩。然而他輩分奇高,與懷筠同輩,按理來說算是她和懷筠真人的師弟,該喚她一聲“師嫂”亦或“師姐”。

但懷薇從未從他口中聽過這兩個字,卻也不敢不滿,不敢要求,甚至不敢露出異色。

守劍冢的是他,天下第一劍是他,真正撐著昆吾的,也是他。

就算他現在不喊她“懷薇”,而是“白癡”,她也得硬著頭皮應了。

這也就罷了。

可虞兮枝的劍,竟然是他教的?!

他們之間,又什麽時候有了交集?

他不在千崖峰守冢,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樂於助人好為人師了?

懷薇又羞又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該說什麽。

空氣有一時的寂靜,卻有一道輕聲響起。

“謝君知?”虞兮枝看著白衣少年,頗為吃驚。

――自然不是吃驚他會說這樣的話,正相反,她已經領教過許多次這位謝姓祖宗說起話來,口氣有多大了。她吃驚的是,他竟然會出現在這裏。

她以為,他不想要任何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系,甚至不想讓人知道他們認識,亦或見過。畢竟他們之間無論是頗為飲鴆止渴的喝血解毒、還是大放豪言的一波沖到大宗師,再打翻所有看不起她的人,仔細說來,都怪見不得光。

然而他卻出現在了這裏,毫不在意地說她的劍,是他教的。

是為了……給她撐腰?

“放肆,你竟敢直呼小師叔的名諱!”一道聲音低喝道,徐教習一邊驚愕於這位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小師叔為何此時此刻會出現在這裏,剛才說的話又是何意,一邊已經下意識訓斥道。

虞兮枝思緒被打斷,心頭微愣。

什麽小師叔?

她還在擰眉,謝君知已經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近前,說話更是不疾不徐,根本不似是訓斥,而像是認真的詢問:“她想喊我什麽,關你什麽事?你又是什麽東西?”

大聲呵斥問“你是什麽東西”時,只覺得此人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但當這句話用如此平靜的語調說出來時,才是真正難堪,就仿佛在對方眼中,被詢問的此人,真的不是什麽東西。

徐教習一瞬間漲紅了臉,正要再說什麽,卻見謝君知平淡地停下了腳步,向著紅衣老道和談樓主微微一禮,再看向在後面探頭探腦的少女:“虞兮枝,出來簪花。”

他語氣太過尋常,而尋常則意味著熟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