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梅林 她知道,阿洲會來救她的……

“青青快跑!”

西洲高喊著,手已抽出別在腰間的鐮刀。

沈青青被西洲推了一把,順著慣性跑了幾步後便停下了。

方才血淋淋的那一幕,她受了不小的驚嚇,雙腿如今是軟的,壓根跑不動。

她打量著,這頭野豬約有一米半長,豬鬃上泛著油光,像是塗了層松脂,敦敦實實的,跟一塊巨石一樣。

以前寒暑假,她總跟著爺爺住在山裏寫生,這才有了辨別野果的技能。

聽常在林子裏打獵的老人說過,一豬二熊三山君,獵人最怕遇到的就是野豬。

因為野豬領土意識最強,那對兒獠牙也最為致命。

往日她在慶靈峰住了好幾個月,從沒見過野豬出沒,怎麽今天會這麽倒黴,遇到了正在捕食的野豬。

此時,野豬沾了腥氣,正是暴躁,它不將領地裏的威脅清除掉,是不會罷休的。

就沈青青懊惱的功夫裏,野豬擺出攻勢沖向西洲。

隨著“哢哢”兩聲脆響,沈青青看到西洲腰身一躲,敏捷的避開了攻擊。

順著一地的紅線再瞧時,野豬的頸子上已被劃開道深深的開口。

殷紅澆灌在雪地之上,像是一支吐火的紅梅。

而方才那一閃,正好將沈青青暴露在野豬的攻擊範圍裏。

野豬聰明狡猾,意識到抵不過西洲,轉而沖向愣在一旁的沈青青。

說時遲那時快,沈青青還沒看清發生了什麽,西洲已經擋在她前面,同野豬廝殺在一處。

不知過了多久,林子終於安靜下來。

沈青青慘白著臉,瞧著面前一灘灘黑紅色的血漬,頭有些發暈。

此時,西洲騎在半死不活的野豬上,手中的鐮刀約莫一半插在它腦袋裏,一動不動。

時間仿佛凝固住了。

她跑過去,才瞧見西洲滿臉是血,失神地喘著粗氣,依舊沒從方才的廝殺中恢復過來。

“阿洲,你有沒有受傷?”她顫著聲,伸手去檢查,結果摸他身上哪兒哪兒都是粘膩的血,根本看不出來。

天知道剛才他是費了多大勁,才把這頭大家夥制服的。

片刻後,西洲終於動了動,擡手摸向她的臉,替她蹭幹淚,看到自己留下的血指印,才發覺自己滿身是血。

看妻子眼眶濕潤,他心底驀然一痛,蹙眉擠出個笑容,“哭什麽,血都是這家夥的,晚上正好有肉吃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沈青青念叨著,將眼淚擦幹。

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這時,野豬出現的土丘又傳來響動。

心霎時又懸了起來。

“嗷嗚~”

兩只沾了血漬的小毛球從雪堆裏滾了出來,對著二人奶聲奶氣的嚎了兩聲。

是狼崽?

沈青青心涼了一半。

“阿洲,咱們快下山吧,這附近有狼。”沈青青拉著他就要走。

“不怕,你站遠些。”說著,西洲撐著腿起身,用鐮刀順著豬腿上側切下一塊肉,拿布兜好,對沈青青道:“有這頭豬,即便是狼來了,它也不會傷我們的,走吧。”

沈青青猶豫的點點頭,狼這東西她只在動物園見過,至於野生的狼吃飽後還不會攻擊人這種事,她拿不準,卻也只能相信阿洲的判斷。

見西洲繼續往山上走,她忙喊住:“阿洲,咱們還是回去吧,你這衣服都不能穿了。”

“不礙事的,都走到這裏兒了。其實我也想回舊宅看看的,還有那片野梅林,應該開得正旺。”

沈青青聽他語氣輕松,方才的驚恐散去大半,她三兩步追過去,同他繼續上山。

待山路回轉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狼嚎。

恰巧二人所處的地方能看見那片空地,此刻,一匹白狼正領著兩只崽子正分食那頭野豬。

舊宅離這其實不遠,往日不過二刻的功夫,可沈青青卻覺得這條路無比漫長,待能瞧見院子一角時,西洲忽而一滯,半跪在地上。

沈青青見他壓著腿根,褲腳往外滲血,這才知道他受傷了。

方才野豬沖過來時,她被西洲牢牢護在身後,毫發無損,可西洲卻被獠牙結結實實的頂了一下,此時鮮紅的血已經浸透了褲腿。

這也是為什麽,西洲會選擇去近處的舊宅歇息,而不是回家。

沈青青急掉了淚,當即從包袱上扯下塊布條給他繃住腿根。

“受傷了怎麽不吭聲?也不知道先給自己包紮下,要是刺破了動脈可怎麽辦。”她哭的視線有些模糊,寒風一吹,刺的臉生疼。

“傻瓜,我這不好好的嗎?不是多嚴重的傷,不然我也不能走這麽遠了,不是嗎?”

西洲輕聲安慰著,他沒有告訴沈青青,其實兩人離開那片林子時,他就瞧見母狼來了。

那只狼立就在下山處的林間中,沉靜的看著他們。

無論如何,他們都是沒有回頭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