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白露三候

水滴刑:顧名思義,以水滴石穿之力,對罪者實施的刑罰。這個懲罰罰得不是□□,而是精神,隨著滴水的時間延長,受罰者會逐漸感覺到落下的水滴越來越重,進而產生骨頭快被砸碎的恐慌感。時間越久,恐慌越重,當然一時半會兒是沒有太顯著的功效的,頂多就像是被一股雨水淋了一通。

高悅會罰二公主滴水,是嚇人的回敬,也是警告!當然,他的目的不止於此——

“鹹鉤卷卷,請你安靜。”高悅坐了五分鐘了,鹹鉤卷卷還沒哭夠,關鍵是,她不但哭,被綁在椅子上還不老實,企圖爭斷繩索撲向她二姐。

高悅估計,照她這樣鬧下去,用不了多久,大獄的地磚就能被那把被她帶得前昂後磕的椅子砸出坑來。

可她這會兒好像完全聽不見別人說話,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個沙漏,攻擊目標十分明確!

於是,高悅便幽幽說了一句:“我知道你那條蛇只吃花不吃人。”

就像復讀機被按了暫停鍵,大獄的刑訓間裏終於安靜了。

鹹鉤卷卷機械地一點點把頭扭了過來,就聽高悅又道:“所以我一只在找懂禦蛇術的人。”

“你什麽意思?”戒備又回到了鹹鉤卷卷臉上。

“你那條蛇如果是因為餓,自己爬出了儲秀宮,那麽儲秀宮外的鮮花便不會像如今這般保存得如此完好,必定會被它風卷殘雲般全部吃光。我雖不知那蛇的食量有多少,可從儲秀宮到冷宮會經過整個禦花園,那裏面的花那麽多總夠喂飽一條蛇的,可是沒有,蛇沒有吃花,卻直奔冷宮去咬了人,據我所知,那蛇咬完人後依舊是餓的,還在冷宮裏留到了早上,將宮人給林敬之送的桂花糕給吃了,留了一地殘渣,偽裝現場。這些都不可能是一個動物會考慮到的,因此,我斷定它是為人所禦。當然那個人不會是你!也——”

高悅擡手指向正在被滴水的二公主,道:“也不是她。”

如果說這高山國的兩姐妹剛進來時對高悅是滿心怨恨,那麽在高悅剛才說蛇的時候臉上的表情便由憤懣轉為了疑惑,而當她們聽到高悅說出‘也不是她’時,疑惑也變為了驚訝,然而事實證明,她們還是驚訝得有些早了,因為高悅緊接著又說道——

“因為,她學禦蛇之術只是為了保護你吧?”

此言一出,鹹鉤卷卷的嘴角肉眼可見地彎了下去,眼淚再度滾下,視線再度望向二公主,嘴裏卻是喃喃地道:“為什麽,為什麽你會知道……”

高悅說:“因為她今日出手嚇了我表嬸,那條蛇我想應是一條水蛇,而冷心湖裏的水蛇是有毒的蛇,那蛇既被她所控,她若是有意完全可禦蛇襲我,根本無需做這等劣童般的鬧劇,可見那天在禦花園裏想要控蛇取我性命的人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

至於二公主為什麽會學禦蛇術,這個真就如高悅說的那樣,她就是為了保護小卷卷。小卷卷母妃死後便交由皇後撫養,她作為姐姐自幼便和卷卷一同長大,畢竟是同父血脈,她對卷卷照顧有加,作為皇後親女有她護著鹹鉤卷卷,宮人們便不敢輕慢她,只是鹹鉤卷卷的親娘留下了一條蛇,小卷卷兒時便與那蛇同吃同睡,那可是條正兒八經的毒蛇,她真得擔心那蛇哪天翻臉把鹹鉤卷卷咬傷,這才學了禦蛇術。也是學了禦蛇術,懂了蛇行之意後她才發現,那條小青龍似乎一直將鹹鉤卷卷當成自己的孩子在保護,雖然不可思議,卻相對安了心。

只是,沒有想到,鹹鉤卷卷入大周皇宮也不過月余,那小青龍便被大卸八塊了。因此,她這次入宮也是別有目的。只不過,她沒想到,這個被襲擊的高畢焰竟然將事情看得如此透徹——

思及此,二公主猛然看向上方,剛才盡聽高悅說話了,她竟然到現在才發現滴到自己眉心的水滴大小和滴落的速度似乎不大對吧——為什麽她突然覺得這水又小又慢?

發現了這一點後,二公主心中剛才積累疊加起的恐懼,都眨眼間散了個精光!

二公主陷入沉思,鹹鉤卷卷卻又看向高悅,問:“那你知道另有其人為什麽還抓我們?”

高悅道:“第一,二公主殿下嚇到了我的親人,你覺得我應該坐以待斃嗎?第二,我是來給她一個將功贖罪的機會的。”

“我們才不稀罕什麽狗機會!”

“不!”

一直沒有出聲的二公主突然喊了一聲,語氣裏已帶上了一分隱藏在潛意識裏的敬意,她對高悅道:“還請高畢焰說明,機會為何?”

高悅心想,這個二公主明顯要比鹹鉤卷卷聰明多了,便道:“我剛才也說了,我一直在找懂禦蛇之術的人,但我本身並不精通此道,因此這個機會便交給二公主你了!我想你應該不會拒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