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飯飯(第4/6頁)

就是今日早朝,這立後一說又被人舊事重提,原本一項對此雲淡風輕的皇帝,突然發了脾氣。痛批滿朝文武不思進取,不盡值守,只吃皇糧,不幹實事,一遇到點什麽事只知道往玄學上甩包袱,立後就算是國事,那也只是後宮變格,是朕枕塌之畔多一人相伴而已,若是如此就能平息蠱患、治得了水患,那還要你們這些人幹什麽?!

滿朝文武立刻被懟得啞口無言,有心思活絡的人仔細琢磨了一番皇帝的話,從‘蠱患、水患’出發,自認為領略了精髓,便鬥膽諫言道:“我大周雖自開國以來也有後宮不得幹政之說,但歷代國主也多有破例之允。可見我大周後宮之中也不乏驚才絕艷之輩。前朝更有如孝慈太君這等經天緯地之人,當年孝慈太君曾推崇新政,允天下哥兒也可參與科舉,此事雖因其百年而未推行,但當年一經提出也是天下歸心之狀,陛下若是求賢若渴,何不重修新法,廣納天下賢才?”

“新法新政豈是你說得這樣容易!”有人立刻出列反駁,“陛下,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朝變都是由法變引起,望陛下以天下太平為重,三思後行啊!”

又有人道:“此言差矣。自古變則通,通則盛。所謂海乃百川則為最。大周如今國力強盛,四海歸心,正是新象萌生之際,先人遺志重新復啟之時,臣以為此時可推行新政。”

“臣認為不妥!如今大選在際,番邦皆有送哥兒入宮,此時推行新政,孔被番邦鉆營,望陛下另擇他時,萬求穩妥為嘉。”

大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又開始了每日的‘吵架’場面,反倒是周斐琦坐於龍椅之上,又恢復了往日神情,一副戰外觀局之態。

臣子們很快就分成了兩派,吵得不可開交。再也不見剛開始那扭成一股繩兒逼皇上立後的勁兒了。吵到最後,一位老臣突然出列,沖高坐龍椅的周斐琦行禮進言道:“陛下臣以為,今時不同往日,若行新政必先樹新幟以證天下仕子。”

這話就是說,你要想給哥兒開科舉,至少得先讓傳統的讀書人認同哥兒裏也有人能力出眾可為國之棟梁,否則,天下讀書人心裏不服氣,早晚還是會生禍患。

大殿裏有一瞬間安靜,眾人這才發現說話的人竟然是兩朝元老戶部尚書李大人。他說話,一般人還真沒資格也沒膽子敢跟他杠,主要人家是兩朝元老,資歷輩分在這兒擺著,再一點這位多次主持科舉桃李遍布朝堂,能與之抗衡的人從來就只有同為兩朝元老,同樣桃李遍布朝堂的兵部尚書劉大人。

可是今天,劉大人不知怎麽回事,竟然對此一聲不吭,這難道是默認了死對頭的說法?

劉大人:你們這幫小年輕兒懂什麽?老夫之前在禦書房親眼所見,皇帝早就有在物色新幟人選。而且那人他也見了,有才還不討人厭,將來定有大用,這樣的人若是被埋沒,到真可以稱得上是大周的損失。所以呀,這次老夫才不是讓著李老頭兒,老夫只是為大周著想,才暫時放他一馬!

一直沒開口的皇帝此時終於再次開口,道:“李愛卿所謂新幟一說倒是稀奇,可有人選推薦?”

李大人一個標準的親皇派,當然明白皇帝這話的用意,道:“據臣所知,前些時候的治水草案乃是高侍君獻策,高侍君出身江南高家,與孝慈太君同源,其人亦才華橫溢,又對大周忠心耿耿,因此臣推薦高侍君為新幟人選。”

朝堂上多少人精,李大人這話一出,立刻點醒了一大片,瞬間無數人覺得自己幡然醒悟了,馬上跟風附和起來!

這若是放在之前,周斐琦恐怕立刻就拍板定了,然而此刻,他自己對高悅的感情發生了細微的變化,這種明顯要將人架上火堆的事情,他突然就不忍心了。因為心裏總有一個聲音在提醒他,高悅是他心裏那人的概率還有50的可能,如果驗證成真,他卻把高悅推到了火堆上烤,那他必定會非常自責非常愧疚,甚至追悔莫及。

皇帝半天沒吭聲,大臣們又有些懵了。正不知如何是好,就聽皇帝幽幽開口,道:“此事再議。”

聖意難測,此話不假。

高悅一覺醒來,又錯過了給太後請安的點兒。不過,昨晚事多,他們許多人都加班加點,太後估計也是體諒他們,特意命人來極陽殿傳話,令他用完早膳後再去永壽宮。

因此,高悅也沒急著起床,人就躺在龍床之上,舉著自己的左手,看著掌心發了會兒呆。

他大概是睡了一覺的緣故,腦子此刻異常清醒,他回想著昨日周斐琦在他手心裏寫那半首詩時勾回之時輕顫的習慣,以及最後那詩的名字——念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