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2/3頁)

素以不是傻子,皇後這麽說,只差沒有明著告訴她不能獨擅專房了,叫她怎麽應對呢?皇後是發妻,人家都有容人的雅量,自己怎麽不能有?既然跟了皇帝做了小,就該做好隨時分享的準備。她勉強擠了個笑容,“主子說得是,我本來就有這個打算。近來忘性大,想好了要和您說的,一轉頭就忘了。”

皇後比較滿意,“這樣方好,佛家說圓融,能在宮裏做到這一點,這就是你處世的氣度。”

淑妃一直在邊上聽著,談話內容不與她有什麽相幹,只不過想起靜嬪那個案子來,問皇後,“都過去七八天了,延禧宮裏的事兒怎麽說?”

皇後擱下茶盞道,“密貴妃的宮女叫慎刑司拿起來了,問話她不願意回答,據說是上了捋指,疼不過了才招供的。那天靜嬪上古華軒去,密貴妃就猜著是怎麽個結局了。料著也是破罐子破摔,先下手把上回用剩的藥倒進了茶水裏。靜嬪幹那種事遭天譴,最後自己也死在這上頭,可不是天理循環麽!”

淑妃嘖嘖興嘆,“這兩位心腸也忒毒了,好好的阿哥爺,連著毀了兩個。主子真好性兒,依著我,千刀萬剮了才解恨呢!”

皇後一笑,“天家的臉面總要顧的,傳出去,叫人說治家不嚴麽?發配了賀氏一門也沒張揚,著大理寺悄悄的查辦,宅子一封完事,老百姓知道多少?至於和家,老子娘在雲貴的,離京城十萬八千裏,說牽扯,一道旨就能要了他的命。萬歲爺不動聲色,還是瞧著和總督能辦差。良將難得嘛,再說事到如今,遷怒也無濟於事了。”

座上兩個人頻頻點頭,又頻頻搖頭,一時真說不清是個什麽感想。

皇後轉過臉去看窗外,福缸裏的石榴樹發了新芽,一片片細小的葉子在風裏簌簌搖擺。多好的春日啊!天高雲淡,可惜密貴妃再也看不到了。她們之間的戰爭僵持了好多年,最終是以這樣的結果告終,讓人難免心生感慨。要是密貴妃還在,自己大約會控制不住得意,送她一句“何苦來哉”。她幹的這些事斷送了連她兒子在內的三位阿哥,不過這樣也好,剩下的大阿哥二阿哥資質平平,難堪大任。兒子成不成就,說到底也要瞧著親娘怎麽樣。有人說歹窯出好磚,話沒錯,不過再好的磚也還是磚,做不成太和殿上的琉璃瓦。她含笑看素以,倒真有千珍萬重的意思。她拿她的生辰八字叫欽天監批過,說她宜男,是上上大吉的好命格。如今就等著了……天曉得她多想要個孩子,簡直有點成癡似的。沒有愛情已經夠可悲了,她不奢求什麽,只想要個孩子做做伴而已。

西洋鐘敲了九下,當當的聲響映在腦仁兒上。宮裏午膳時候早,淑妃是懶懶的性子,站起說要告退了,“回去躺會子才用得下飯。”

素以也蹲了安,打算跟她一道走。出門披上鬥篷下台階,才走了幾步,一擡頭迎面遇上了小公爺。

小公爺穿了件佛頭青素面杭綢春袍,沒配馬褂。三個月沒見黑了,衣裳是圓領,脖子光溜溜露在外頭,看上去像塊炭。淑妃喲了聲,“小公爺您吉祥啊,怎麽成了這模樣?”

小公爺吸溜著鼻子回了個禮,“我跟人去了趟草原,熬的。”說著上下看素以,視線停在她小腹上,“這是……有了?”

素以遮掩了下,這位爺可真夠直白的,有沒有的也不帶這麽問的吧!不過出於禮貌,再加上他和素凈的婚約,算是自己人,也不那麽忌諱,還真噯了聲,“有了。”

小公爺本來想發表一下“萬歲爺日夜操勞可歌可泣”之類的言論,後來想想作罷了。這麽說連帶著素以一塊兒調侃了,話就變得沒意思了。他又偷著瞄一眼她微微隆起的小腹,心裏五味雜陳,他喜歡的姑娘跟了他姐夫,現在連孩子都有了。他記得她曾經說過要回草原,那時候他就想陪她遠走他鄉來著,誰知道最後成了空。京城裏沒了念想,他一個人恍恍惚惚的,跟著馬隊往西北走了一回,打算去看看烏蘭木通有沒有和她差不多的姑娘,好讓他領回來做福晉。可惜了的,沒有。到了那裏放眼四顧全是草甸子,景色倒不錯。他失落之余,遇上了個草原漢子,挽弓跨馬混了三個月,過了段“棒打麅子瓢舀魚,野雞飛到飯鍋裏”的神奇日子。

淑妃知道他們先前那一出,不是還賜過婚的麽,興許有點體己話要說。她不高興戳在這裏趟渾水,再說也犯困,捂著嘴說,“你們聊著,我先失陪了。”

素以要避嫌,錯身趕了上去,“咱們一道走。”

小公爺卻在後頭招呼,“哎,禮主兒且留步,我向您打聽點素凈的事兒啊。”

她回身笑了笑,“我和素凈在一塊兒統共不過四五年,對她了解也有限。您要打聽,上工部找我哥子吧!他們看著二妞子長大的,問他們比問我靠譜。”說完搭著蘭草的胳膊上了宮門口的擡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