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第2/3頁)

素以蹲身道是,仰臉笑道,“奴才連宮人他坦都住得很受用,能搬到慶壽堂已經是耗子掉進米缸裏啦,高興還來不及呢!”

皇後掩嘴笑道,“好丫頭,心氣兒不高才能把日子過出味兒來。你才晉位,貴人的月例都有定規的,多少人巴巴兒盯著,超出了怕叫人說閑話。明面上的東西大夥兒都一樣,主子另有賞賚別人就管不著了。往後用度上缺什麽就打發人和晴音說,可別委屈了自己。”好言安撫一番,轉而又問皇帝,“用過膳了?”

皇帝嗯了聲,“用了酒膳出來散散,不知不覺就到你這裏了。”

那哪是不知不覺,分明是知道素以在這兒才過來的。皇後都明白,面上自然不會戳穿他,只道,“我留了素以在我宮裏用膳,你要是不嫌棄,我叫人溫壺酒來,你再用些。”

皇帝想了想,他要是不用,她們八成就得草草了事。總不能叫他幹看著,她們在那兒大吃大喝吧!天兒冷,喝點酒能暖身子。皇後這裏他長遠沒有留宿了,一塊兒吃個飯也不為過,便頷首答應了。

兩位都是主子,素以奴性最強,很知趣兒的認為自己在他們跟前沒有坐的地方。伺候帝後落座,自發的退到邊上執壺侍立。皇後一看忙道,“你是客,倒叫你站著?來坐下,零散活兒有她們照應。”

滿像是丫頭開臉做通房的感覺,就是那種從奴才一躍變成小半個主子的待遇。素以訕訕的,看見皇帝嘴角的笑意,真叫她窘得無地自容。

“坐下吧,瞧你平時大大咧咧的,這時候倒會計較。”皇帝替她挪開杌子,端起酒盞和她們碰杯,這才緩聲對皇後道,“朕過兩天要微服往江南巡查,特命了弘箢掌理內務府,軍機處有三叔家的弘贊照應著,萬一有棘手的事兒就傳他們進來商議。宮裏有你主事,朕在外也安心……朕要說什麽你知道,素以才晉位,宮裏多的是使手段下絆子的人,你好歹多周全些。”

皇後給他布菜,一面應著,“你在外好好照顧自己身子是正經,宮裏有我,我能讓人坑害她麽?說起來我也有耳聞,一直沒尋著機會和你說。我跟前嬤嬤的內侄女在寧壽宮後面那片當差,閑聊時候念央兒,抱怨位分低的主兒受人欺壓,黑心廚子冰涼炕,一個冬天過來凍出滿腳的凍瘡。我前兩天就在琢磨,是該好好整治整治了。到底都是伺候過你的人,我放心把宮務交給貴妃料理,沒曾想弄得這一團亂。我不知道也罷了,知道了沒法子坐視不理。那些欺主的刁奴得從重開發一批,我瞧誰還敢苛扣供應。”

皇帝是不管那些的,他慢慢吃菜,那盤雞絲蟄頭對胃口,挑著用了好幾筷。漫不經心的應,“你瞧著處置就是了,只別累著自己。有什麽傳旨下去,叫內務府查辦,凡事也用不著親力親為。”

皇後抿嘴笑道,“我記著了,其實我是想同你說,素以是通透人兒,我要是忙不過來,打算請她幫著打打下手,不知道你舍不舍得?”

皇帝心裏明白,皇後這是有意要提拔她。她是個傻大姐,身上沒了差事,大概就剩悶吃糊塗睡了。叫她協理是有好處的,大事小情打她手上過,她的日子就能滋潤些。可後宮權利是把雙刃劍,給自己謀福利的同時,也叫人咬牙切齒的恨。他斟酌了再三,還是感到不妥。素以娘家沒靠山,她阿瑪哥子的官銜要往上升也得慢慢來。凡事不能一蹴而就嘛,所以她插手宮務還不到時候。

“這事先放放。”他嘬口酒道,“她位分低,也沒人會服她。暫且只有先偏勞你,等以後有了時機再說。”嘴裏才撂了話,卻看見素以一口悶了大半杯惠泉酒。他有些意外,“你這麽喝法?”

素以喝得正得趣,被他一問難為情了,擱下杯子道,“這酒有點甜。”

皇後葫蘆笑道,“是甜,加了腌漬的話梅,上口容易,可是後勁兒大。”言罷細打量她兩眼,“哎呀,瞧著上臉了。”

素以捂捂臉頰,好像是有點發燙。怯怯對皇後道,“也沒喝幾口……奴才貪嘴失儀了。”

“那有什麽,這酒才進貢時我也喝醉過一回。夏天吊在井裏的,拿起來幹凈爽口,我一沒留神喝過了,睡了半天才緩過勁來。”皇後大方的擺手,“上了頭就不好了,我看你早些陪主子回去歇息吧!”吩咐晴音招呼宮女,“天黑了,多備兩盞羊角燈給主子照道兒。”

“這就下了逐客令了?”皇帝站起來笑,暗裏感激皇後有心的成全。他這會兒過慶壽堂已經避人耳目了,宮門下了鑰,要知道也是近身的太監知道。

榮壽機靈,早打發人提前開道去了。兩個人出得門來,借著燈光一看,地上鋪了層薄雪,踩上去鞋底下沙沙作響。他拉素以上輦,她死活不願意,規矩體統來回的搬弄。大概真有點醉了,說著說著舌頭明顯打結,叫他聽得直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