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第2/2頁)

素以發了回怔,敢情最後重新賠他一個肚兜外,還要附帶上被他狼吻一通的饒頭?這可虧大發了!她三下兩下掙出來,實在不能含混過去,也只好依他的話辦。

“不勞主子動手,奴才自己來。”她退到高案邊上,背過身去抽背後的帶子,解下身上肚兜托在手裏,面紅耳赤的呈敬上去,“毀了一個,再賠您一個,這下子總兩清了吧!”

那是個鴛鴦戲水繡,其實女紅上來說是極其平常的圖案,可在他眼裏卻別有深意。兩清?恐怕這輩子都不能有算清的一天了。這樣牽牽絆絆的緣分,不應該就這麽斷了。他去接那肚兜,順便把她拉進了懷裏。

“朕想天天這樣。”他在她光潔的額頭上親了親,“咱們總是兜圈子,兜來兜去兩頭吃苦。既然已經到了這步,你和我……”

她靠在他胸前,正龍團花上的龍首眥目欲裂,近看有些瘆人。她轉過去,在那片平金繡上蹭了蹭,然後松開手,淡淡笑道,“主子和奴才雲泥之別,主子要真為奴才好,就該讓奴才去皇後娘娘宮裏當差。奴才前頭和公爺府結了善緣,臨出去在皇後跟前盡孝,也算善始善終,求主子成全奴才。”

她立在熏爐旁,捏著帕子,腰背挺得筆直。明明剛才還那麽親昵,這一轉眼怎麽就相隔萬裏了?皇帝怔怔的,“是皇後和你說了什麽?”

素以搖搖頭,“不是皇後主子說了什麽,我到壽康宮面見老佛爺,聽老佛爺問皇後話,才知道裏頭有這茬。奴才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想,到皇後主子身邊也是好事兒。奴才在宮裏七年,臨了伺候過主子爺,又伺候主子娘娘,說出去多體面呀!既然有這機會,主子就讓奴才去吧!正好我和瓊珠也不對付,兩個人不能一條心,暗裏來回的鬥氣使壞,不也沒意思得很嘛!”

皇帝面上結了層嚴霜,他知道她想趨吉避兇,這丫頭心腸真硬,為求自保,什麽人都能撇得下。他呢?他倒成了婆婆媽媽,對她萬般糾纏不清。他統禦四海,但卻奈何不了她。他真的有點生氣,千方百計的想留住她保全她,她一門心思想離開養心殿,到長春宮效犬馬之勞去。他的用心都化作了塵土,難道她對他沒有一點留戀?他們之間有過小秘密,不比宮裏其他人更親厚嗎?

“朕怎麽辦?”他橫眉冷眼道,“朕用人計較,你說走就走,叫朕哪裏去找人來填你的缺?”

“宮裏機靈的人多了,內務府自然能找著。”她徐徐嘆了口氣,“奴才呆蠢,心裏只有一個想頭。主子待奴才能像往常一樣,奴才落不著把柄在別人手裏,就還能在禦前盡心伺候主子。可主子今兒這事辦得……雖然是在養心殿,保不定已經傳到老佛爺耳朵裏了。奴才人微福薄,經不住他們算計整治。還是到主子娘娘跟前聽差遣,不戳人眼窩子,大家消停。”

皇帝一千一萬個不答應,她說破天也沒用。他心裏有成算,只道,“清君側,歷朝歷代的皇帝都有這決心。可國事好辦,家事難纏。後宮的滕禦們,她們既與朕枕榻間相伴,又是牽制那些大姓家族的工具。好些事朕心裏都知道,可不到萬不得已,一般不會去動她們。”他見她不說話,又靠前了一步,“你放心,朕雖倡導中庸,但絕不是昏君。朕好賴還分得清,乾清宮和養心殿兩處都要整頓,叫他們互查,狗咬狗。朕這裏有一本賬,誰是誰非看在眼裏。只要查明屬實,就算是朕身邊最信任的人,也免不了跟著那些禍頭子一體開革。”

不愧是皇帝,避重就輕很有一手,她的意思還不夠明確嗎?只要他不出幺蛾子,她在他身邊伺候也無不可。問題是他做不到,人在這時候容易忘形,她和他都一樣。萬一哪天到了無法收拾的地步,她出宮不成,怕是真要來個魂斷紫禁城了。

皇帝見她態度堅決,也在試著找兩全的辦法。找來找去,唯剩妥協,“朕以後不會再到廡房裏來了,保證白天不多看你一眼。認真有什麽話,咱們留在就寢前說也一樣。或者朕可以寫字條叫人送給你,鴻雁傳書麽,很有意境。”

他覺得這個辦法真不錯,解決了困擾他的大難題。只要她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晃,你來我往的短書,比面對面的說話溫暖曖昧一千倍。

他已經決定了,不容她質疑。看她猶猶豫豫的樣子,他抽出肚兜在她眼前比劃了下,“你再動別的心思,我就著人把這東西送給你家裏人過目。滿了役還想衣錦還鄉?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