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第2/3頁)

她痛哭流涕,這叫皇帝始料未及。瞧她成了淚人,他心裏疼得直抽抽。離了座兒去拉她,“朕也沒說什麽,犯得上哭成這樣?你說捐佛的事兒,朕之前委實沒有想到。老佛爺養育兒孫也不易,替她修個佛像不算逾越。你給朕提了醒兒,非但無過,反而有功。”他替她擦淚,溫聲勸慰,“好了好了,多大點事兒,一把鼻涕一把淚,叫朕笑話麽!朕沒有怪罪你的意思,辦法是人想出來的,既然說了就兌現,這世上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萬歲爺真好,這麽尊貴的人,能下氣兒替她周全,她萬死也難報答他。只是在禦前風險實在太大,既然入了太皇太後的眼,往後事情少不了。倒不如回到尚儀局去,再混上幾個月,也就超脫了。她看他一眼,洛陽花好,非我所有。她心裏除了惆悵,不能也不敢衍生出別的想法來。就當是人生中最不尋常,最值得回味的記憶吧!將來出去,知道他在宮裏好好的,她也就心滿意足了。

橫豎會記住他……想著又掉淚,自己胡亂擦擦,退後了兩步蹲福,“奴才求主子一件事。”

皇帝看她刻意拉開距離,嘴角沉了沉,“不要說叫朕不高興的話,你安生在朕身邊,誰也不能把你怎麽樣。至於你說有人往外泄露禦前的消息,朕會命榮壽嚴查,查出來決不姑息。朕眼裏不揉沙,不會容忍有人安插耳報神來監視朕的一舉一動。”

素以想好的話叫他預先堵了回來,正覺得若有所失,他卻冷冷拋了一句,“朕的東西呢?”

以為他忘了這茬,原來沒有。他追到值房裏來,就是為了討要那個肚兜嗎?虧他當回事,她都臊得沒處擱臉了。

“怎麽?還不打算拿出來?”皇帝乜眼看著她,“既然染了朕的血,那理所當然就是朕的東西。你私拿禦用之物,這罪名可比糊弄太皇太後重多了。”

她漲紅了臉負隅頑抗,“主子明鑒,奴才沒拿您的東西,真的。您盤問奴才半天,奴才還是摸不著頭腦。”邊說邊往上覷他,“到底是什麽叫主子這麽著急?您說出來,奴才好知會榮總管。”

他一定不好意思說的,只要他不說就無從爭辯,這種事情最多心知肚明,怎麽上綱上線的來理論?素以很有把握,她滿以為自己的估計不會有誤,可是他說“朕的肚兜”,這句話把她驚得當場呆住了。

“你別跟朕裝糊塗,論起裝糊塗,朕可是祖宗。”皇帝一點都不覺得羞愧,今天上朝的時候他就一直在琢磨這個。顛來倒去的想,想的趟數多了,發現它根本不是個事兒。說出來又怎麽了?她身上大多數地方他都見過摸過,一個肚兜,值什麽?她以為他不敢出口,有什麽不敢的?天底下還有什麽是他不敢幹的?他板著臉打量她,“交出來,朕不和你計較。如果不交,可別怪朕手黑。”

“主子您怎麽能這樣呢!”她哆嗦著嘴唇,“那不是您的,它本來就是奴才的。”

她不能交,也交不出。都被她毀屍滅跡了,她拿什麽給他呀!

皇帝卻不依不饒,“我說是我的就是我的。”手一攤,“拿來!多說無益,不要逼朕發火。”

素以覺得根本有理說不清了,她一頭難堪一頭畏懼,挨著桃木圓角櫃搖頭,“奴才沒法子還您,那東西被我給燒了。”

皇帝一聽拉長了臉,“燒了?”

看他很失望無奈的樣子,素以忙答應,“奴才不敢騙主子,留著是禍害,索性燒了幹凈。奴才不能讓主子蒙羞,要是什麽時候不小心露了白,叫人看見多不好呀!”

他悵然若失,坐在桌旁嘆息不已,“燒了,那也沒辦法了。既然如此,你賠吧!”

“啊?”素以以為自己聽錯了,他說賠,這是什麽意思?

“一樣換一樣,你沒經朕同意,擅自偷走朕的肚兜,朕瞧在你原是物主的份上不治你的罪,但是你必須賠朕。不說禦前規矩,就算老百姓過日子,碰壞人東西還要等價償還呢!朕這麽要求,不過分。”

他說“朕的肚兜”就像說“朕的玉璽”一樣坦然,局促不安的人變成了素以。她絞著手指說,“主子,您不能強人所難啊!燒都燒了,您叫我怎麽賠?再說我為什麽要賠呢,那本來就是我的。”

皇帝站起來,長身量壓逼過來,“朕帶在身上一個月,你敢說不是朕的?”

皇帝不講理怎麽辦?他是老子天下第一,你就是李樹種在門前也不管用。素以知道不能硬碰硬,到底天威難測,惹惱了他要捅大婁子的。她擺手不叠,“您息怒,奴才嘴笨說錯話了。您容我些時候,奴才今晚上趕通宵,給您繡個一模一樣的成嗎?”

“不成,朕就喜歡原來那個。”他面沉似水,擰眉道,“繡個新的,半點人氣兒沒有,你把朕當花子打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