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咒術師的體質擺在那裏, 用了藥之後伏黑惠的情況穩定了個七七八八,他在半夜醒了一次。少年望著你毫無血色的臉龐,皺著眉頭問你要不要進他的影子裏。

你們之間到底有正兒八經的主仆契約, 按傳統的方式, 他把你放進影界將有利於你咒力的恢復。

但“險遭宿儺毒手”的經歷擺在那裏——

自漆黑影子裏伸出的無指之臂以掌心摩挲你的面龐, 稍微有些粗糙的觸感讓人想到貓咪的舌頭, 無比另類的愛。撫, 每一下都激起難言的戰栗, 親昵得令人毛骨悚然。

要被拆開了、要被揉碎了、要被不留余地吞下了。

雖然只有短短幾秒, 但只要稍微回想就忍不住心臟一陣狂跳。

以“因為反噬的緣故暫時回不了影子”為由拒絕了惠的邀請,你於心底暗暗決定:

在問清宿儺本人如何處理他的軀體之前, 你都不會親自進行未知的探索。

……

中午的時候五條悟給你打了個電話,經過一宿的臨時會議,他和咒術高層針對虎杖的去留達成了共識。

上面可以接受五條悟提出的“虎杖吞下宿儺所有手指再接受死刑”的計劃,但為了確保計劃萬無一失,那些頑固守舊的老古董特地派人連夜再送來一根手指,用以測試“容器”的堅固度——

“是的,就是這樣。中午我暫時不回去吃飯了。”

“現在要看虎杖吃手指了, 所以先掛了……”

十分之一的宿儺?

你還沒來得及湊夠足夠的咒力想辦法加固和宿儺的契約, 他的力量就要進一步增強了?

突如其來的情況令你心臟一陣狂跳。

慌忙中,緊攥於掌心的手機落於地面, 發出“咚”的一聲輕響。

你緊皺著眉頭企圖伸手將它重新拾起,卻發現視線中可以被稱為“手”的部位已經化為了咒力的虛影。

於此同時,太陽穴上的印記傳來了灼燒發燙的感覺。

“過來。”

——在你在失去意識前, 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男人低沉的命令。

等到你再次找回對四肢的控制時,周邊的場景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醫院後花園湛藍的天空變成了猩紅柔軟的肌理,蒼白色的骨骼代替雲朵有序地排列其上。

仿佛悄無聲息就被巨獸吞入腹腔, 墜入無盡的煉獄深處。

而你現在正被圈在野獸的懷內。

宛若百年之前的歲月無限倒回,回到那些個平靜到令人困倦的午後。

身穿純白和服的男人懶洋洋靠坐在骸骨堆砌的王座上,他任你依偎於胸膛,以彎曲手肘摟住你的腰肢,將寬大的手掌貼上你的小腹。

男人為你垂下腥紅的眼眸,安靜地托著腮部傾聽你歌唱無窮無盡的“愛情”。

今非昔比,你沒了四魂之玉的庇護,他丟了極致力量凝結的身體。

屍山血海中的少年再次將你攏在了懷裏。

“別亂動。”

“是拉你進領域出了問題,還是本來你就有這個傷口……不對吧,我記得受肉那天手感就不太對。”

如是說著的宿儺伸手挑開了你的衣衫,在看清腰側處的咒痕後不快地眯起了眼眸:

“真慘啊,想要離開我。結果呢?看看你的選擇都導致了什麽樣的下場?每次見面都有新的傷口。”

“明明是獻給我的花,衰敗成這個樣子。”

“你不痛麽?”

生得領域又叫靈魂世界,眼下成堆的骸骨恰如其分地反映了宿儺性格的暴虐。

被浸泡在他濃厚的咒力中的你,仿佛是被毒蛇纏住的兔子,因為本能的畏懼喪失了基本的反應,溫馴地任由他用手指輕觸你脆弱的靈核。

與他結下血契,又在他的領域中,某種意義上你毫無秘密可言。

宿儺聲音沙啞,語氣不快,你以為他會就過去的痕跡好好跟你算上一賬。

但他用掌心處裂開的嘴唇抵上你的傷口,濕潤的唇舌濡濕了因為咒具變得漆黑一片的椿,問你痛不痛。

這句話把你問得愣了一下。

就像他之前問你“你不想摘那些紅椿麽?”,這個男人他總是會注意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你最擅長的事情是忍耐。

最不擅長的也是忍耐。

身體的疼痛可以找人傾訴,祈求“飼主”贈予一些咒力幫助自己復原。但是屬於詛咒,那漆黑而深切的願望無法滿足的疼痛卻不知從何說起。

代替話語先一步自口中溢出的是抽噎:

“好痛。”

“一直都很痛……”

既然宿儺都能看出你身上過的痕跡,與其惴惴不安猜測他的想法、等待他發落,不如將百年來的沉默,數十年的失敗與疼痛化為眼淚。

“都怪你。”

你才沒有從他身邊離開,就結果而言明明是他對你感到厭煩,讓你滾的。你只是選擇在四魂之玉失效前先識趣地早做打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