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岔口的彼此

金黃的圓月。

月下, 立著個美少年。

他鬢邊耳後微長的碎發,因風而動,在月下飛舞張揚。

手中握著的, 是一段黑色文字,折射出來的, 卻是金屬刀刃的白亮冷光。

眼前分明是一個絕美的意境, 少年笑意盈盈地望過來,不知為何,詛咒師卻狠狠打了個冷戰。

當詛咒師十幾年,無數次與咒靈, 與咒術師廝殺,沒有哪一次, 令他心臟陡然收縮,感到說不出的恐懼。

他本能地覺得危險。然後, 他看了看少年身後的五條悟,那個最強的咒術師, 他笑嘻嘻地背著雙手,沒有一點動手的打算。

既然不是最強給予自己的危險信號,那麽……詛咒師的目光挪到少年身上。

殺氣, 釋放。

凜冽的殺氣,如刺骨的冰錐,發射過來。

“!”詛咒師震撼之余, 不得不承認, 真的是眼前的少年。

他眉骨深邃, 鼻梁高挺,嘴唇嫣紅,像是奇幻片裏出現的精靈, 美而無辜。可那可怕的殺氣,的確來自於他本身。

“我有句話問你。”白辭靜靜地開口,手中文字如刀刃,刃尖一點寒芒。

詛咒師猜測是什麽話,轉念一想,剛才五條悟問的話。聽說,松原子規叛出咒術高專以前,是木下白辭的好朋友。看來,眼前的木下白辭到現在,還很在意這點。

既然是人性的弱點,就很好利用了。想著,詛咒師高興地咧起嘴角。

然後,出其不意地,白辭一刀揮過來。

寒芒閃耀,清光萬千。掌中是一把太刀,卻揮舞出無數幻影。重重疊疊的幻影之中,白亮的刀影連續不斷,如扇子般展開。

詛咒師抽出備用的刀具,既然他利用咒靈還有收集情報來挑釁咒術師他們,自然是有備而來。

他用備用長刀接過這一招,刀刃鏗鏘相碰,余波從交手的二人手腕震蕩到胳膊,半身。

“木下白辭你不知道吧,你的朋友松原子規早就出賣你了!今晚,就是他要我來殺你的!”詛咒師狂叫道。

白辭不答,再次揮出一刀。

在詛咒師的視線之中,較之方才,重重白色刀影慢了下來。

似乎有所空隙。看來表面不答,對面的少年終究是受到了自己言語的影響。

詛咒師內心狂喜,手進入白影的縫隙,正要斷掉這千變萬幻的刀光,“哐當”一聲,他握著的太刀掉落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詛咒師難以置信地低下頭。

地上一只握著太刀的手腕。原來,自己的手腕被那片刀影,整截地削了下來。

“噗”的一聲,紅色的鮮血噴濺出來,噴出來的鮮紅濺得老高,星星點點的血跡落在詛咒師錯愕的臉上。最後,他眼珠一轉,望著地上自己被削掉的手腕,眼神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驚。

然後,他不受控制地嚎啕出聲。

“啊——”詛咒師痛不可抑,滿臉淚水與冷汗,涔涔而下。

怎麽會,怎麽會!他籌謀這麽久,便是為了殺最強的五條悟而來!結果,連他身邊的這個叫木下白辭的少年都打不過!

“木下他……很強,是與五條悟並肩的人。”醉酒的松原子規吐露了一句,詛咒師本以為是醉話。

巨大的挫敗與痛楚,擊倒了他,他半跪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如果子規真的要出賣我,”白辭居高臨下地望著他,“應該會告訴你,我最強的,不是在文字具象化這一塊。”

看螻蟻的眼神,是漠然無情地。刀刃觸及到詛咒師的脖頸,白辭幽幽嘆了口氣:“可惜了,咒術師不能殺人,只能打敗你罷了。”

得到這個保證,詛咒師眼中一亮,突然一聲唿哨。樹叢深處躥來黑影,猛撲了過來。

白辭看也不看,沒拿刀的那只手,打了個響指。

黑影炸裂開來,紫色的血紛紛散落。

“剛才我說過了吧,我最強的,不是文字具象化。”白辭白皙的指尖沾了一滴來自咒靈紫色的血滴,他輕輕吹了口氣,如吹落刀上的血花,枝上的雪花般。

紫色的血滴滴落,融於泥土。

“應該說,我的咒術能力,本身便不來源於文字具象化。”白辭食指彎曲,點了點自己的大腦,“而是,想象力。”

書籍的文字只是個媒介,而最關鍵的,還是如何運用想象力去打倒敵人。

比如,在剛才回來之時,他灑落了一地的文字,如枯枝落葉般散在地上。在咒靈的黑影撲過來時,其中的文字炸彈炸開,徹底粉碎了它。

咒術師的能力都有其束縛。但,少數天才能靠自身克服所謂的束縛。譬如五條悟,譬如白辭。

見識到這少年的非凡之處,詛咒師膨脹的---欲---望如被紮爆的氣球,呲呲呲地往外漏氣。現在,脖頸抵著刀鋒,他手忙腳亂地扯下鬥篷包裹著自己的斷腕,冷汗涔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