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言秋日勝春朝(第2/2頁)

左知明看了眼嚴峰,看他一臉無奈笑意,還真地被說動了,點頭道:“想!我知道了,南玉哥哥,我會按你說的做的!”

南玉滿意了,重新躺了回去,虛虛點了點左知明一激動握緊的拳頭,提醒道:“葡萄,捏碎了。”那少年臉一紅,又慌慌張張地跑去洗手去了。

嚴峰擦了把汗,從房頂上跳了下來,走到葡萄藤底下喝水。南玉見他喝得急,水滴順著輪廓分明的下顎滴下來,又沿著小麥色的脖頸滑過滾動的喉結。正在喝水的嚴峰被盯地後背一涼,他放下水杯,擦幹凈了下巴,左右看了看。南玉此時已經垂下了眼,嚴峰當然是什麽異樣也沒有發現的。剛剛南玉同左知明的談話他自然是都聽到了,此時修房頂修得正開心的正主站到了南玉的身邊,南玉卻還是只顧著剝自己手裏的葡萄,側顏被從藤葉間偷偷溜下來的陽光一照,簡直白得發光,不見一點羞愧之色。

嚴峰除了原諒他還能怎麽辦呢,他拿這個少年實在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南玉看左知明是小孩子,哪裏知道自己在嚴峰眼裏跟左知明是一個級別的。若是他知道了,只怕少不得又要暗自生好幾天悶氣。嚴峰打趣道:“南弟倒是會躲清閑,挑了這麽一個好地方。”

南玉全當嚴峰是在誇他了,回了一聲:“嚴三爺過獎。”他倒是挺想和嚴峰一起上去修房頂,只是嚴峰自從當初看到南玉`腿傷後就把這少年當成了瓷人,說什麽都不願意。他剝手上這顆葡萄剝得尤為細致,剝了半天才剝好,抿了唇,做出一副端莊模樣,看了一眼嚴峰的手,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手怎麽這麽臟。算了,你彎下腰來。”

嚴峰不明所以地彎了腰,頭剛低下來,就被塞了一顆甜津津的葡萄。南玉笑問道:“怎麽樣?可甜嗎?我看這顆葡萄顏色最深,想來最甜的應該是它不錯了。”

嚴峰被驚了一下,眉尾微微一揚,待到清甜汁水在唇齒間漫開,便也忍不住露出笑來,笑道:“那我猜這顆應該也是最甜的不錯了。”他說完話,閉上嘴,用舌尖輕輕舔了一下上顎,卻還是覺得舌尖隱隱發麻,暗想南弟的指尖怎麽這麽涼。

南玉卻覺得指尖燙得不行,垂下手,偷偷在衣袖底下搓了搓指尖,仿佛有細小火焰沿著血脈一路燒上來,直燒得他臉上也熱得慌,他低下頭,哼了一聲,道:“水也喝了,葡萄也吃了,還不回去,一會兒左知明回來看到了,就該纏著你不讓你上去了”。其實他剛剛已經說服過左知明,那少年心眼實誠,哪會變卦變得這麽快,不過是隨便找個借口,想讓嚴峰離他遠一點,害怕再這麽待下去自己就要被燒著了罷了。

嚴峰卻道:“不急。南弟,我還有事要與你說,長京太冷,我們回江南渡冬可好?”

南玉回道:“我說了要跟著你,只要你不丟下我,我自然是要跟你一同回去的。”

嚴峰一笑,待要再商量路上準備,卻瞥見南玉通紅耳垂,看出這少年在害羞,自己卻不知為何也不自在起來,只好閉上嘴,摸了摸鼻梁,乖乖聽話回去修房頂了。

當日下午,嚴峰修好了房頂,左知明果然又好好款待了他們一頓,算作餞別。嚴峰這次不敢再帶南玉騎馬,幹脆自己買了輛馬車,帶上遮陽的鬥笠,親自做起了車夫,把南玉趕到了馬車裏。他們二人走得倉促,來不及準備多少東西,南玉上車後,卻看見車裏被鋪了厚厚軟墊,見不到尖角。他坐在軟墊裏,摸了摸軟乎乎的棉花,簡直錯覺自己也變得跟棉花一樣軟乎乎的了,哪裏還感受得到旅途顛簸。

九月的長京還未完全入秋,更何況這二人是往江南去,卻是一路楊柳依依,流水脈脈,入眼秋景,皆看作百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