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強搶的民女 啥時候還多了條人命官司?……

早春的揚州還有些冷, 寒冬的余風刮過柳梢頭上,溫柔地不像話。

“咱們去哪兒拿呢?”顧珠小朋友同親朋友阿妄上了一輛馬車後,沒有率先坐下, 而是站在外頭的延申板子上拉了拉鐵柱的手,說,“你自己上來,我可抱不動你。”

坐在馬車裏的白少主奇怪地瞅著最後上車的高挑青年,原以為這人是小侯爺的貼身侍衛, 如今看來似乎並非如此。

“不好意思,阿妄,鐵柱他笨笨的, 不過他不礙事的,跟著咱們也不耽誤什麽。”顧珠待鐵柱傻子坐到自己身邊後,瞧見鐵柱鼻子下面亮晶晶的,嫌棄地‘嘖嘖’ 了兩聲, 然後從袖子裏掏出一條白白凈凈的小帕子,跪在柔軟的墊子上給鐵柱擦鼻涕。

白少主靜靜地看著,見那名叫鐵柱的面具青年一舉一動都帶著傻子一樣的笨拙遲鈍, 手則親親密密地捏著顧珠的衣角, 實在是分辨不出究竟跟珠珠是什麽關系。

白少主好奇, 卻又不好主動詢問,於是只回答珠珠的頭一個問題, 簡潔說:“城外有個四水錢莊,那是我家的鋪子,去那兒可以全部提出來,屆時讓珠珠你家的郭管事送回去,咱們去你喜歡的館子吃菜怎麽樣?”

“那真是再好不過的。”顧珠歪著身子靠在鐵柱的身上說, “只是,阿妄你就這樣去提銀子,家裏的大人不會不同意嗎?”

白少主搖了搖頭,斟酌著把自己的家世說了一遍:“如今家中父親不大管事,每年漕幫的分紅一部分入我名下,一部分入我父親名下,我名下許多銀兩用處也大不相同,但許我自由支配,珠珠你家五百萬兩的銀子夠是不夠?不夠還請直說,左右我那些銀子放在錢莊也沒什麽用處,給了你才有發揮的功能。”

顧珠聽了這話,越看白妄越順眼,問說:“這可是你說的,我可都記在心裏了,到時候若需要,便還找你去,只是也不白白找你,阿妄你想要什麽,也可和我說,只要不是太為難的事情,那我一定都也答應你,都聽你的。”

白少主今年九歲,三歲起便沒了娘,四歲跟著二當家在船上漂泊,七歲才下船上地,船上多男子,無女人,船上的漕幫眾人大都沒有文化、粗俗不堪,不講究什麽廉恥,於是所見所聞俱是長相身材稍微纖細的男人被許多人當作妓子,白天還曉得遮一遮,晚上便同禽獸一樣,撒歡兒一般放縱狂歡。

那些被當作妓子的男人大都是從小便幹這行當買賣,一船一船的跟著,賺的就是給人快樂的辛苦錢。

當然也有那些沒有妓子的船,船上一堆血氣方剛的纖夫船工,一旦有了需要,立馬就能互相幫助一番,下了船便又各不相幹。

白妄從前覺著臟,見多了兩個野獸似的長毛船工躲在陰暗角落裏互相罵著臟話,船上的腥氣一股股混著海水的鹹味飄上來,真是惡心至極。

白妄從不覺得兩個糙漢混在一起能有什麽意思,徒惹惡心罷了。

但現下,面對眼前賞心悅目的小侯爺,白少主抿了抿唇,冷淡的眼睛裏躍出幾分難得的心愛來,說:“也不必都聽我的,你只現在跟我坐一邊兒,我想我便知足了。”

顧珠自上了馬車,便跟鐵柱坐在一邊兒,白妄獨個兒坐在正位。

聽了白妄的話,顧珠自然沒有不答應的,立馬毫不客氣地挪了挪自己的小屁股,往阿妄那邊一坐,他坐沒坐相,沒一會兒就歪歪扭扭跟阿妄擠在一塊兒,兩人的五福金錢紅紅火火的穗子立馬纏在一起,難舍難分。

白妄瞧著自己跟顧珠五福金錢的穗子糾在一塊兒,又瞧小侯爺毫無疏離感地跟自己親近靠在一塊兒,只覺今日跟著顧思庭來將軍府像是命中注定,既心潮澎湃,又有些後怕——他可記得自己差點兒就懶得過來……

一路上,顧珠都盤算著還錢後就該整整家中所有小孩的上學讀書問題,後繼無人算怎麽回事?當然是越多人考上官,給皇帝舅舅辦了實事兒,才能讓皇帝舅舅留著他們家繼續過下一個好年。

只是從小輩開始抓學習不太現實,總要有個表率才行,表率他自己來當?

不不不,他不行的,顧珠太清楚自己幾斤幾兩,更何況即便真的要考學當官,他這時候才開始學,也不知道要學到猴年馬月,不如把這個當表率的工作交給四房的待今大哥!

待今大哥考了十幾年了,秀才都沒有考上一個,要是自己能幫待今大哥三元及第,既不唐突,也有足夠的話語權。

待今大哥是個十足的書呆子,肯定非常願意致力於勸族中小孩上學,想想,一個狀元來勸學,還誇你家孩子是他見過最有潛力的學生,你會不會砸鍋賣鐵也讓他上?!

顧珠越想越興奮,對阿妄這雪中送炭的小哥哥更是好感劇增,一路上嘰嘰喳喳跟阿妄小哥哥說話,把人祖宗十八輩兒的消息都給摸了一遍,最後到了錢莊,被鐵柱抱下馬車,才依稀想起自己把尉遲沅給忘了,不過不礙事,拿錢最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