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3/3頁)

溫百戶道:“就一杯,阿松,快點。”

溫松忙給溫蕙倒了一杯酒。

溫蕙平日裏只能偷喝,沒想到今日竟能正大光明地喝,端著杯子很是詫異。

“你這丫頭,像我啊。”溫百戶道,“如今,你人見了,話說了,踏實了吧?”

溫蕙點頭:“踏實了。”

“那就好,那就喝了這杯。”溫百戶道,“喝了這杯,從今往後,家裏再不許提一個霍字。月牙兒以後,要訂給余杭陸家,從前的,都過去了。”

“對對對,都過去了。”溫夫人忙跟著舉杯。

溫柏夫妻、溫松、溫杉,都舉起杯子。

溫蕙呼出口氣,一雙眸子清亮澈凈:“爹,你別擔心,我曉事的。以後,我跟連毅哥哥再沒有關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娘把我許給哪家,便是哪家。”

她眉間平和坦然,沒了先前乍然得知退婚又議親時執拗的反抗。全家人都放下心來。

“來來來,幹了這一杯。”

“就這一回啊,以後你不許喝酒!”

“娘,她總偷喝!你揍她!”

“娘,我偷的是三哥藏起來的酒!就埋在他院裏那棵老樹下!不信你去挖,還有好幾壇呢!你說了他再敢偷偷藏酒就抽他的!”

“阿杉你藏的酒是不是從我那裏偷來的?”

“不是爹!我偷的二哥的酒!”

“我說我的酒怎麽少了好幾壇!果然是你!”

一家人哄笑著,都舉杯,仰頭將這一杯幹下。

從此,溫家人不再提“霍”字。

溫蕙老老實實在房子裏憋了兩天,兩天後,天降小雪,陸夫人和陸家公子踏雪而來。

那公子星眸璀璨,眉若遠山,著一件月白鶴氅,鴉青鬥篷,衣袂飄飄,仙人似的踏入了溫家的大門。

溫蕙是個不知道情為何物、羞為何物,沒心沒肺的半大孩子。

可那陸公子冰潤的眼睛看過來的時候,溫蕙怔住,心中忽然生出了奇異的感覺。

——像是哪裏被撞了一下,然後心跳便驟然快了起來,怎麽都慢不下去。臉頰也不知道為何,竟會發熱發燙。

十三四,情竇開。

在這場紛紛茫茫,如霧似煙的初雪中,陸睿便這樣撞進了溫蕙的心裏。

從此,月牙兒知道了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