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沈季澤不想當著盧茸面說自己啤酒都沒有喝過,便瞧著面前的酒發愣。

只見對面的盧茸已經捧起酒杯,撅起嘴小心地喝了口,再滿足地眯起眼,黑密的睫毛像排小扇子微顫,模樣非常享受。

於是他也端起酒抿了一丁點。

酒水入口,的確又酸又甜還帶著股梅子清香,像是酸梅湯。但中間夾雜著苦澀的酒味,有些怪,不好喝。

沈季澤剛想不喝了,就見盧茸還捧著酒杯,兩只圓眼睛透過酒杯上沿盯著他,在偷偷觀察。

沈季澤心裏一咯噔,瞬間轉變念頭,仰脖將整杯梅子酒都倒進了喉嚨,再神情自若地放下了酒杯。

財爺又提起酒壇給他的空酒杯滿上,說:“你倆只準喝兩杯,不準喝多了。”

“三杯嘛,爺爺,三杯嘛。”盧茸一杯沒喝完就開始央求。

又去摟財爺的胳膊搖晃,“三杯,好不好?好不好?”

沈季澤心裏發沉,這酒一點也不好喝,硬要灌三杯那還不得苦死。

不喝又拉不下面子,畢竟沈巖開始那句話他聽進去了,弟弟都能喝,你也喝。

他死死盯著盧茸,瞧他又是撒嬌又是耍賴,一張紅紅的嘴吧嗒吧嗒個沒完,聲音軟軟地硬磨著財爺給他喝三杯,心裏暗罵:酒鬼,嗲精,破小孩。

財爺拗不過盧茸,給他喝了三杯,沈季澤也木著臉硬灌了三杯。

接下來的時間,財爺和沈巖一直在談龍潭山的事情。直到這頓飯吃完,沈巖喊了沈季澤幾聲沒有回應,這才發現他的異狀。

沈季澤靠著椅背不說話,滿臉通紅眼睛發直,鼻孔裏呼呼喘著粗氣。

沈巖伸手在他眼前揮了好幾次也沒反應,擡頭和財爺對視:“小崽子喝醉了。”

既然喝醉了,幹脆就留在財爺家裏,沈巖一個人回了工地。

沈季澤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周圍一片漆黑,只有門縫處透進來外間的燈光。

他以為還在自己家,想張口喊爸媽,突然想起自己跟著小叔到了鄉下,這應該是小叔住的地方。

眼睛很快就習慣了黑暗,借助窗口灑進來的月光,他掀開搭在身上的毛巾被,坐起身穿鞋子。

床邊沒有他的運動鞋,只擺放著一雙塑料拖鞋,剛穿好鞋,就聽到窗外傳來嘻嘻的笑聲。

沈季澤聽出這像是盧茸的聲音,好奇地從窗口望出去。

只見那小孩滿身泡沫,正光溜溜地站在院子邊上,財爺從旁邊的木桶裏舀起瓢水,從他頭頂嘩啦淋下。

小孩笑著轉圈圈,還用手去潑水,澆不遠處的大黃狗。

——全然不顧自己露著小雞兒。

沈季澤從記事起就沒當著人露過小雞兒,洗澡是自己洗,遊泳也會穿著泳褲。見到這情景,心裏的震驚不亞於剛才聽說盧茸會喝酒。

盧茸已經洗完澡,財爺將一條毛巾搭在他身上,說:“快進屋。”

那赤條條的小孩就啪嗒啪嗒往這邊跑。

沈季澤反應過來自己還在財爺家,而盧茸也許會來這間屋。

他趕緊回到床邊往床上爬,準備假裝還沒醒來,結果一條腿才搭在床上,就聽哢嚓一聲,屋內燈光大亮。

盧茸瞧見屋內的人,腳步頓了頓,接著就飛奔到墻邊的大立櫃前,從裏面翻出一條棉布小褲衩。

沈季澤沒法繼續裝睡,爬上床後就靠坐在床頭。

盧茸也坐到床邊穿褲衩,剛洗過澡的身體帶著沐浴後的水氣,還有股淡淡的奶味兒,一並鉆進沈季澤的鼻子裏。

“你用奶洗的澡嗎?”沈季澤覺得這味道挺好聞,卻故意皺起眉。

盧茸停下穿褲衩的動作,撅了撅嘴說:“是香皂的味兒。”

“真難聞。”沈季澤用嫌棄的語氣道。

盧茸轉頭看他,兩只眼睛瞪得很圓,但被濕漉漉的軟發擋住一半,看上去一點也不兇,讓沈季澤想起村口看見的一只小狗。

“你喝梅子酒居然能喝醉,還一直睡一直睡,中間就睜開過一次眼睛,真沒用。”

盧茸開始還擊,露出不屑的神情。

沈季澤根本不想提這事,便沉下臉岔開話題:“我開始睡覺的時候,你就一直守著我看嗎?”

“是啊,我看你會不會睡著睡著就死了。”

沈季澤見他褲衩還停在腿彎,小雞兒大喇喇露在空氣中,問道:“你不會穿褲子嗎?”

盧茸又低頭穿褲衩,彎腰間小肚子鼓起,擠出了幾道褶,周身都肉肉的,還很白。

“白胖子。”沈季澤半眯著眼,用很輕的聲音說。

盧茸一個激靈,渾身僵直,就在他慢慢轉頭時,財爺走了進來,笑道:“小澤醒了?”

“爺爺,我醒了。”沈季澤坐直身,很有禮貌地回道。

“爺爺,這個人剛罵我白胖子。”盧茸哀哀地告狀,聲音聽上去很可憐。

沈季澤露出一臉驚愕,無辜地看著盧茸,用表情演繹他根本沒說這樣的話,卻在心裏恨恨地罵:告狀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