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強求 溫軟的素手包裹……

血洗階前, 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氣。

瑯琊王麾下的巡城禦史被祁炎一刀斬於馬下。這群叛軍都是紀因臨時策反煽動叛變的,本就沒有什麽忠誠可言,此時沒了主將, 都跟一盤散沙般繳械投誠。

唯有幾十名瑯琊王親信還在做困獸之鬥,護著紀因往玄德門方向撤逃。

紀妧低喝道:“別讓他逃了!”

項寬立即領命去追, 可護在紀因身邊的人都是豢養的死士, 以命相搏, 竟也拖住了項寬兵馬一時半刻, 使得紀因得以有脫困的時機,翻身躍上早就備好的戰馬,朝玄德門不要命地狂奔而去。

若放任他離去, 無異於功敗垂成,放虎歸山!

紀初桃看得心驚肉跳,朝霍謙道:“霍侍衛!”

霍謙頷首領命, 站上高處之時, 已利落地彎弓搭箭,箭指策馬奔逃的紀因。

可雪夜風大, 且宮中殿宇樓閣密集,紀因逃跑時又刻意選了遮蔽之處。霍謙皺眉許久, 將弓弦拉到極致,也沒尋到放箭的合適時機。

正此時,一條矯健的身影翻身躍上宮墻,踩著瓦礫朝馬匹奔逃的方向追去。

“是祁將軍!”

人群中有人喊道:“祁將軍追上去了!”

紀初桃不禁攥緊了手指, 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

宮墻上能立足的地方十分狹窄, 祁炎卻是跑得極穩極快,與瑯琊王的距離竟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縮小。

紀因攥緊韁繩,側首間看到了宮墻上與自己並駕齊驅的武將, 眼眸中閃過一絲驚慌。繼而一柄染血的長劍飛來,戰馬發出痛楚的嘶鳴,跪摔在地,紀因亦從馬上拋下,摔到宮道上滾了幾圈。

眾人忍不住大聲叫好。

瑯琊王滿頭是血地被抓了回來,而那些死士亦是被清理得差不多幹凈了。

項寬的禁軍忙著押送羽林衛叛黨,清理現場。大家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全然沒留意十來名臉生的侍衛悄無聲息地混進了紀妧身邊。

而紀初桃始終記得夢裏的悲劇,擔心有人會趁這場宮變誅殺大姐的親信逼她讓權,故而一直留意紀妧身邊的動靜。

很快,她發現了紀妧身邊有侍衛形跡可疑,心急之下喝道:“大皇姐小心!”

被紀初桃看穿了,那幾名居心叵測的侍衛索性不再掩藏,拔劍朝紀妧刺去!

秋女史替紀妧擋了一劍,紀妧面不改色,摸出袖中防身的匕首將那撲上來的刺客釘在地上,冷靜狠辣得不像是平日那個高貴端穆的帝姬。

但紀初桃知道,大姐的騎射之術是姐妹中最好的,若非輔政監國,她本該是天下最燦爛自由的女子……

隨即其他禁軍亦反應過來,紛紛圍攏道:“保護大殿下!”

無人的角落中,一名披著黑色鬥篷的宮女暗中窺探這一切。

見派出去的侍衛失手,她緊緊皺眉,將鬥篷帽檐往下拉了拉,遮住大半張臉,轉身悄然離去。

侍衛打扮的刺客們見一擊不中,互相打了個眼色撤退,朝長信殿後逃去。

他們並未跑多遠,隨即像是見著什麽可怕的東西般戛然頓住,然後一步一步從墻角退了回來。

寒光閃現,刺客們應聲而倒,黑袍武將執著帶血的劍從陰影中轉出,露出淩寒英俊的熟悉臉龐。

紀初桃心下一喜:“祁炎!”

祁炎腳下橫躺著行刺侍衛們的屍首,劍刃滴血,聞聲轉過頭來,望向紀初桃的方向。見到她平安無恙,清寒的眸色才稍稍平穩些。

紀初桃望著眼前這一幕,只覺腦中嗡地一聲,無比熟悉。

夢裏最後那副殘缺的畫面,死在祁炎劍下的那幾個侍衛的打扮模樣,似乎和今夜刺殺大姐的這些人一般無二……那有無可能,倒在血泊中的大姐根本不是祁炎所傷,他是趕去救她的?

“呵!哈哈哈哈哈!”一旁被摔得頭破血流的紀因大笑起來,瘋癲道,“祁將軍輾轉三方而不露破綻,將三股暗流交織於今夜,再一網打盡……真是下得一手好棋啊!可惜我們紀家人算計來算計去,一個個的都自詡為布局人,實則都淪為了別人的棋子,被一介小子耍得團團轉,可悲!可笑!”

他是死到臨頭了也要拉個墊背的。

可是瑯琊王已然事敗,再刺殺大姐對他而言沒有任何好處。如果這群侍衛並非是瑯琊王的人,那還會有誰想置大姐於死地?

紀初桃蹙眉,朝紀妧低聲道:“皇姐勿要中了他的挑唆之計。”

“放心,本宮心中有數。”紀妧哼了聲,讓項寬將瑯琊王押入天牢。

紀初桃調轉視線,看著祁炎如夢中那般戰袍滴血,踏過堆疊的屍首而來。項寬仍對他有所防備,悄悄握緊了手中的畫戟,虎目緊緊地瞪著祁炎的一舉一動,唯恐他反撲紀妧。

祁炎對項寬的戒備視而不見,只是在路過紀初桃面前時,他的步伐稍稍一頓,隨即更堅定地向前,朝殿中年少的天子單膝跪下,沉聲道:“臣救駕來遲,已全部肅清亂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