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親吻 反攻他,第一吻……

紀初桃在看一盞琉璃燈, 燈下懸掛一張紅箋,上頭寫的謎面有點意思:紅衣,玉骨, 黑心。

她低頭掃了眼自己緋紅的裙裾,又看了看皓如霜雪的雙手, “紅衣、玉骨”就像是在說她此時的模樣, 卻偏偏後面跟了句“黑心”, 不由郁卒。

“是荔枝。”見她久久出神, 晏行含笑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他給了銀錢,取下琉璃燈遞給紀初桃,溫聲道:“殿下瞧了這燈許久, 若喜歡,便贈與殿下。”

紀初桃怔了怔。

其實謎底她心裏知道,這盞燈也並不是十分喜歡, 便微笑著搖首:“你留著罷, 我可以自己買。”

晏行以折扇遮面,傾身笑道:“無妨, 在下愛猜謎,卻不愛燈, 若是猜中了卻不買,攤主也不好做生意。不如請殿下幫忙合作,我猜謎,殿下拿燈, 豈不甚好?”

他都這樣說了, 紀初桃不好拒絕,便伸出瑩白如玉的手來,去接晏行手中的琉璃燈。

剛碰到把柄, 便見陰影籠罩,一襲淩寒的黑袍似是有意無意地穿插進來,隔開了她與晏行。

紀初桃擡眼,看到了祁炎英俊的臉,和他手中那盞扁圓可愛的柿子燈。

眼裏的光更亮了些許,她瞬時忘了那盞琉璃燈,彎著眼睛道:“祁炎,你可算來了!本宮等了你許久,是回家團圓了麽?”

“嗯。”祁炎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含混的回應,嗓音不算愉悅。

街上人多擁擠,祁炎不著痕跡地往紀初桃身邊靠了靠,隔絕了行人對她的碰撞,自然,也隔絕了晏行靠近。

祁炎從來都不是個臨陣退縮的性子。

祖父說他是天生的將才,卻沒有信念。他打了那麽多場勝仗,與“忠誠”無關,只是憑借骨子裏的狠意,所以便一次次地贏。

正如方才見到花燈下的美人,他只是步履稍稍停頓,隨即便攥緊了柿子燈的手柄,大步走了過去。

名為“紀初桃”的戰場,他一樣想贏。

紀初桃果然被他手中的柿子燈吸引了注意力。

祁炎便將燈遞了過去,柿子燈一晃一晃的,像是一顆火熱的心。

紀初桃:“嗯?”

祁炎將頭偏向相反的方向,側顏鍍著光邊,眉骨到鼻梁的線條十分硬朗好看,道:“隨手買的。”

“給我了嗎?”紀初桃的確很喜歡這樣討巧又鮮麗的物件,想要,又覺得身為長公主總要男人東西不太好。

想了想,她環顧街道兩旁的各色攤位,眼睛一亮:“我不能白拿的,你等一下。”

說罷,領著侍衛朝一旁的攤位行去。

晏行手裏還提著那盞沒送出去的琉璃燈,若有所思地看了祁炎一眼,勾著儒雅的笑道:“也不知為何,祁將軍總是出現得這般及時呢。”

祁炎將目光從攤位旁的少女身上收回,乜視晏行。

久經沙場之人目光淩寒如刃,仿佛能將對方的皮囊一層層剖開,挖出最深的內裏。他不苟言笑時有著目空一切的強大,冷冷道:“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麽,滾遠點。”

晏行笑意不改,搖扇的手卻不自覺慢了下來。

紀初桃回來了,將剛買的儺戲面具輕輕罩在祁炎的臉上,笑道:“我用這個,換你的花燈可好?”

那是一只半截的黑狐狸面具,眼洞處畫了一圈鮮紅的顏色,拉著長長上挑的尾巴,顯得漂亮又神聖。

紀初桃比祁炎矮一個頭,需要踮起腳尖方能將面具夠著祁炎的臉,離得近了,能看見他淡色的、折劍般的唇在燈火下閃著溫潤的光。

大概是被半截黑狐面具遮住了過於冷硬鋒利的眉眼,他露出來的下頜幹幹凈凈的,有著介於少年和成熟男子間的精致清俊……配合眼尾上挑的狐狸面具,好看到近乎妖冶。

紀初桃第一次看到這樣安靜內斂的祁炎,仿佛滿身殺伐戾氣封印在面具下,於是只剩下年少風華,燈火繾綣。

目光相觸,她不知為何有些發燙,不自覺松了手,接過那盞柿子燈走開了些。

“呼……”紀初桃呼出一口熱氣,背對著祁炎懊悔道:怎麽每次面對他都會怯場,二姐駕馭男人的氣場,她何時才能學會呢?

她身後,祁炎伸出指節分明的手按住面具,唇線微不可察地一揚。那弧度隱藏在掌心的陰影下,克制又恣意。

這是紀初桃送他的東西,只送了他一人。

方才她同晏行歡笑的那些,也就值得原諒了……

剛這麽想著,就見前方的紀初桃定了定神,將買來的糖人等物一一分散給隨行的侍衛宮婢,柔聲道:“夜裏還陪我出行遊玩,大家都辛苦啦。”

晏行也有禮物,是捏成書生模樣的面人。

她似乎對誰都能笑,對誰都一樣溫柔。

祁炎嘴角的弧度淡去,在壓抑的情緒肆意蔓延湧出前,他沉默著將面具按下,遮擋住了晦暗如刀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