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撩動 那你在臉紅個什麽……

黛藍的夜空被煙火照絢麗非常, 染著五色的光。

畫橋廊下,祁炎渾身一僵。

他常年習武,手掌寬大, 紀初桃一只手應付不過來,便將另一只手也用上, 柔軟的十指輕輕合攏, 將對方握在掌心。

到底是第一次主動做這些, 握上祁炎手掌的那一刻, 紀初桃的勇氣已經用了一半,悄悄擡起眼眸,撞上一道深沉炙熱的視線。

祁炎倚著雕欄看她, 側顏線條清晰冷峻,煙火的光映在他的眼裏,明暗不定, 隨著光影的交錯, 明時炙熱如火,暗時幽黑似潭。

他的指節保持著微蜷的姿勢, 視線緩緩下移,落在紀初桃白皙泛粉的指尖。兩人手掌的對比就像是大人之於稚童, 熱鐵之於軟玉,他只需輕輕翻掌,便能將她一雙手輕而易舉地包在掌心。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祁炎咬了咬牙, 攥起的手指僵硬如鐵, 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心底那股燥熱。

紀初桃見到他這般冷沉的面色,心裏一咯噔:明明自己搶了先機,可祁炎的反應怎和二姐說的不太一樣?

他只是緘默地站著, 既沒有驚慌失措,亦不曾意亂情迷。

正思索哪一步出了問題,卻忽的感覺掌心下的男人手緊繃如鐵,壓迫感極強的力度。紀初桃甚至聽到了一聲指骨攥緊的哢嚓聲……

她忽的想起了方才祁炎用這只拳頭揍了那群欺辱他的紈絝,僅剩的一半勇氣也沒了,咽了咽嗓子,染了淺光的睫毛微顫,緩緩松開了手。

她不想臨陣退縮,可是……

祁炎好像不喜歡這樣啊。

誰也沒有開口說話,氣氛有些奇怪,只有聒噪的煙火還在砰砰綻放不停。紀初桃將無處安放的手重新搭回了雕欄上,拙劣地岔開了話題,支吾著笑道:“你的手很熱,應是不冷的。”

手背上的溫軟離去,祁炎皺了皺眉,緩緩眯起了眼眸。

一陣風拂過,萬千燈海蕩漾,細碎的雪花從廊檐下飄入,落在紀初桃嫣紅的裙裾上,於是白的越發純潔,紅的越發妖艷。

砰——

氣氛正僵持著,煙火綻開萬千細柳銀絲,銀絲垂下,又在天邊嘩啦啦化作滿天繁星。

紀初桃微微前傾身子,眼中也像是盛著萬千星光似的,朝天邊一指道:“祁炎,你看!”

話還未落音,卻見結實的長臂伸來,猝不及防地反握住了她指向天邊的葇荑素手。

紀初桃一怔,下意識側首,卻見祁炎高大的身軀逼近,握著她纖細的腕子抵在雕欄上,傾身將她堵在他落下的影子裏。

攻守對換,形勢陡然翻轉。

紀初桃慌了:二姐並沒告訴她,祁炎還會這招啊!

祁炎大有秋後算賬的意思,黑而淩寒眼睛盯著紀初桃明艷的臉龐,沉沉問道:“殿下如此行徑,是不怕臣了?”

原本是不怕的。紀初桃沒出息地想:但是現在……有些難說了。

祁炎逆著光,只有一雙眼睛亮得出奇,手上沒有太用力,將自己那股難以排遣的燥熱化作的低啞的揶揄:“難道就不怕臣像那晚一樣,對殿下做出些不可饒恕的事情?”

他說的是書房那晚。

勾起那些荒唐羞怯的畫面,紀初桃臉一熱,忙將手從他掌心抽離。

她的陣腳已有些亂了,大概察覺自己的氣勢太弱,她又鼓足勇氣和祁炎對視,額上的花鈿如血般嫣紅,輕聲道:“你不會的。”

祁炎淺淺嗤了聲,問:“殿下為何篤定?”

紀初桃眸光閃爍,呼吸輕輕的,看著他說:“因為你知道,若是你勉強本宮,本宮就再也不會理你了。”

所以,他才一改常態,轉而采用懷柔之策,又是逛街又是看雪。

紀初桃心裏都清楚著呢。

聞言,祁炎忽的笑了聲。

不是冷笑或是嗤笑,而是眉目含光,像是在大漠篝火中飲酒縱歌的那種年少輕狂。他單手撐在欄杆上,俯下身子,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望進她的靈魂深處……

正此時,一束煙花沖天而起,綻放出一大朵紅藍相間的荼蘼。在煙火聲最熱鬧的時候,紀初桃看到祁炎薄唇輕啟,低低說了句什麽……

紀初桃倏地睜大了眼睛,眸中落著璀璨的光,滿是不可置信。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否決,然而不擅撒謊的性子卻迫使她發不出聲音來。祁炎卻是淡淡地退了回去,挺腰負手,捕捉到了天邊最後一朵煙花的余韻。

煙花總算停歇,四周靜得出奇,一切塵埃落定,只聽得見自己怦怦的心跳聲撞擊著胸腔。

“雪停了。”祁炎負在身後的手輕輕摩挲著,突然道。

紀初桃看了眼廊外,燈火闌珊,人跡寥寥,夜空中只有零星的幾片碎白間或飄落。正心神恍惚,肩上落了一件帶著體溫的錦貂披風。

很幹凈,很溫暖。

披風大且長,都快拖到了地上。紀初桃半張臉埋在錦貂領子裏,腮上淺紅未褪,有些驚異地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