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章 考驗 我算是看透了,……

第二日,紀初桃照舊扮成宮女偷偷出宮。

恐要去的慈安寺人員雜亂,紀初桃特意帶了身手不錯、性子謹慎的拂鈴同行,挽竹則留守永寧宮,以防大姐那邊察覺到異常。

紀初桃偶爾會去二姐的府邸,故而出宮對她來說並不是件太難的事,何況還有宋元白安排的馬車在宮門外接應,不出半個時辰,便順利到達了慈安寺。

慈安寺香火旺盛,唯有偏殿靜穆,排排木架上供著數百盞長明燈,白晝前來已是壯觀,若是夜裏來,必是燈海如星河浩蕩。

紀初桃和拂鈴以帷幔遮面,在沙彌的指引下入了偏殿,打量著木架上一排排刻了蠅頭小字的燈盞,問道:“若是官宦人家的長生燈,是放在何處?”

沙彌合十道:“回女施主,官宦士族在左,富賈鄉紳在右。請問女施主要捐善的是哪家?”

左邊……

紀初桃撩開帷帽垂紗的一角,循著左邊的位置依次尋找,而後眼睛一亮,很快找到了祁家供奉的長明燈。

那是在殿側單獨的位置,擺放在三層的大木架上,紫檀木雕制的佛龕中燃著三盞長生燈,依次是祁炎的祖父母及生母。

紀初桃悄悄給拂鈴使了個眼色,拂鈴立即會意,取了香油錢打發沙彌退下,掩上了殿門。

佛龕較高,紀初桃踮了踮腳,只能勉強碰到佛龕底座,便摘下帷帽環顧四周,吩咐拂鈴道:“快將那個月牙凳給我挪過來。”

拂鈴依言照做,看了看高度,頗為擔心道:“殿下,您要取什麽,還是讓奴婢來罷!”

“沒事,你扶著我。”紀初桃稍稍提起裙子,搭著拂鈴的手踩上月牙矮凳,佛龕內的情景一覽無余。

裏面的三盞長明燈,是祁炎此生最重要、最敬重的三個人,幾十年風風雨雨,管他什麽英雄骨還是美人皮,都化作了虛無縹緲的一縷青煙。

紀初桃合十道了聲“叨擾”,這才小心翼翼地去挪燈盞。

那燈盞是銅質的,油火長時間熏燎,溫度十分高。紀初桃猝不及防被燙了手背,頓時“啊”了聲,飛速縮回手。

“殿下!”拂鈴忙道,“太危險了,讓奴婢來罷!”

“沒事沒事。”紀初桃不甚在意地用帕子纏住手隔熱,繼續小心挪動燈盞,果然在祁老爺子的長明燈下發現了一塊顏色略微不同的木板。

按下木板,神龕底座便出現一個暗格,裏頭放著一個巴掌寬大的木盒。

紀初桃心下一喜,將木盒取出,燈盞歸位。

想了想,她順勢將神龕中的積灰拂去,又仔細地添滿香油,擺上早就備好的瓜果線香,看著冷清的祁家佛龕一下子熱鬧起來,才心滿意足地拿著木盒下來。

“走罷。”紀初桃將木盒藏入袖中,重新戴上帷帽,開門出去。

而此時寺門外的街對面,宋元白左手拿著一只雞腿,右手拎著一壇美酒,吊兒郎當地從墻角轉出,混在人群中,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的馬車後。

馬車搖晃,將紀初桃的心思搖得七零八落。

紀初桃晃了晃盒子,裏面很輕,大概是紙張信件之類的物件。猶豫了片刻,她將木盒放置一旁,半晌又耐不住好奇似的,拿起盒子上下翻看了許久。

見她如此,拂鈴忍不住問道:“殿下不打開看看嗎?”

“算了。”紀初桃搖搖頭。

她掀開車簾朝外望了眼,見到琳瑯的商鋪,便忙道:“停車。”

“怎麽了,殿下?”

“拂鈴,你去買些吃食和狐裘,要最好的。”

兩刻鐘後,刑部側門外。

宋元白正將那壇酒分給獄卒,獄卒哭笑不得道:“宋將軍,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若是讓上頭察覺,小人可擔當不起!”

“行了行了,就這一次,再幫個忙!”

宋元白熱絡地拍了拍獄卒的肩,見到喬裝好的紀初桃從馬車上下來,手中提了一個食盒並一大包狐裘衣物,登時迎上前接手,彎著桃花眼笑道,“您怎的又帶這麽多東西?多不好意思!”

說著,他將裝著嶄新狐裘的包袱往肩上一搭,又接過食盒打開聞了聞,贊道:“好香!您怎麽知道我喜愛吃張記鋪子的燒雞?”

“哎!”紀初桃護住了食盒,欲言又止,“這些,是給祁將軍準備的。”

“……”

“……”

宋元白:“喔。”

他後知後覺地明白了什麽,白俊的臉皮騰得紅了,燙著似的松開手,將食盒還給紀初桃,一會兒揉揉鼻尖,一會兒撓撓鬢角,一副尷尬得恨不能鉆進地縫藏起來的模樣,磕巴道:“抱、抱歉,我還以為殿下是……嗯那啥……咱們先進去!”

小丫鬟打扮的紀初桃跟在他身後,歉疚道:“要不,回頭我再給你買?”

宋元白一個趔趄。

“不必啦。”牢獄的黑暗中,小宋將軍的笑意微微抽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