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都不及她半分。

祁崇最近壓力很大。身為儲君需要做的事情比旁人更多, 倘若要牢牢將權力抓在自己的手中,更要如此。

淩朝的亂攤子其實很難收拾,這並非盛世前的百廢待興, 等著興建高樓,成就事業。而是盛世之後大廈將崩, 樓塌人去。

前者王朝如朝陽,緩緩升起,總會到達最高點, 後者王朝如夕陽,緩緩下墜, 氣數將盡,只能等黑暗來臨,哪怕同樣的幽暗, 未來的景觀是不同的。

是要修修補補,還是將大廈扶起?還是打破一切,將廢舊的事物掃除, 重新興建?無論是哪一種,都是不太容易的事情。

祁崇既然為君, 便要將這一切都處理妥當。他無論做任何事情,總要做到最好。

但外人判斷不出祁崇是否煩心於此, 外人只看到祁崇不停的殺人。

青石地板上染了血跡, 擦都擦不去。滲到了泥土裏, 血腥彌漫整個宮墻。

只有明臻是不同的。她一直都在他的身邊, 外人懼怕他或敬畏他或憎恨他,在明臻的眼中,他都始終如一,是她的殿下。

壓力越大, 越是有情感需要宣泄。

半夜明臻感覺有手探進自己的衣襟裏,因為房間裏太暖,兩人只蓋了一張薄薄的被子,被面上以金線銀線繡著鴛鴦戲水。

明臻穿的也輕薄,她著的還是夏日的細紗,柔軟紗衣透氣又舒服,而且還很漂亮。她身邊伺候的人審美都是一絕,明臻也喜歡漂亮的東西,因而所穿所用無一不精致。

她眉頭蹙起,被這雙大手揉捏得不太舒服,所以睜開了眼睛。

擡眼便看到殿下冷峻面容,他喊了一聲“阿臻”,明臻“嗯”了一聲,輕聲道:“殿下。”

她悄悄握住祁崇的手腕,輕聲細語:“別捏了,阿臻疼。”

祁崇才不是柳下惠,他現在忍得發疼,人睡在他的身側,他卻動都不能動。她這樣的身體,他如何敢動。

羅帳昏暗,祁崇咬著明臻的耳廓,手並不松開,在她耳畔講纏綿悱惻的話語:“阿臻好軟,孤喜愛阿臻。”

他的寶貝阿臻。

世間所有珍品,都不及她半分。

男人的聲音尤為低沉,低沉喑啞中又帶著難以掩飾的欲念,平日在外人眼中,都覺得秦王祁崇高貴冷傲,讓人恐懼臣服,誰又敢想象,床笫之間的他也有如此溫柔的一面?

就連祁崇自己,都不知曉,自己也會對人這般疼愛。

骨子裏的喜歡,深入骨髓。

明臻的手是極為柔嫩的,手心軟得不像話,真正的十指不沾陽春水,唯一做的吃苦的事情只怕是提筆寫字。

祁崇強握了明臻的手過來。

一晚上要她幫了三次,雖然次數較少,但時間很長。第二天早上醒來,明臻的手腕酸得壓根擡不起來,掌心亦是紅腫,像是被竹鞭子敲過一般。

吃飯的時候,她連筷子都握不住,祁崇喂她喝了一點粥,揉了揉她的頭發:“嬌氣。”

景蘭長公主昨天在祁崇這裏發了一通瘋,當晚回去便有些後怕,她去了六皇子祁賞的住處。

祁賞喊她一聲姑姑,對她也很客氣,聽了昨晚景蘭講的話之後,祁賞搖了搖頭道:“你又何必在她面前說這些?皇兄很喜歡那個女孩子。”

景蘭捂著臉哭泣:“我有什麽辦法?我的兩個兒子,年齡都那般小,怎麽能被流放到北邊苦寒之地?”

祁賞又想笑,又不敢笑。

那年景蘭長公主強迫一名少年的事情,傳遍整個京城,這樣的香艷之事自然是眾人討論的重點。甚至西夏都有使臣問,淩朝的公主是不是全都如此剽悍。那名少年後來被滅滿門,皇帝將這件事情壓了下去,因而景蘭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其實那名被強迫的孩子,比景蘭最小的兒子都要小兩歲。

祁賞搖了搖頭道:“姑姑,我也沒有辦法啊,怪只怪你的駙馬品行不端,喝了兩口黃湯便在祁崇面前大放厥詞,祁崇斬草一向要除根,往常時候,一定要滅蘇家滿門,不留任何禍患,已經看在你宗室身份上饒你和孩子一命,你怎麽能再去他住處大鬧呢?”

景蘭捂著臉一直哭。

祁賞對祁崇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還是清楚一些的,至少比外人清楚得多。

雖然喊景蘭一聲“姑姑”,但淩朝皇室感情都十分淡薄,祁賞心裏也沒有怎麽將她看成姑姑。對方找來,便意思意思陪伴一會兒罷了。

景蘭長公主一邊哭一邊道:“我實在沒有辦法了呀,你父皇昏迷不醒,皇後又管不了這件事情,難道就眼睜睜看著祁崇胡作非為,到處殺人麽?”

祁賞支著下巴沒有講話。

“如果繼位的是五皇子就好了。”景蘭擦著眼淚,“祁修仁慈溫柔,從來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也不知道康王和靖王怎麽就被脂油蒙了心,居然轉而支持祁崇。”

祁賞搖了搖頭:“雷厲風行的才能身居高位,柔弱猶疑的注定難以成事,五皇兄在這方面不如三皇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