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S《邊疆知青2》 義結金蘭

“樓嵐同學, 請問你那裏還有水嗎?”剛剛去接水的對面女同志空手而歸。看看窗外荒蕪的黃沙,舔著嘴唇,忍不住主動詢問樓嵐。

樓嵐從混沌的思緒中回過神來, 掌著挎在胸前的嶄新軍用水壺晃了晃,還有一多半, “有, 你分一點去吧。”

女同志挺不好意思的, 接了過去,一邊說:“剛才乘務員已經說了, 下一個站點一定能補充到清水, 到時候我去給你接滿。”

樓嵐倒是沒所謂, 不過看對方滿臉不自在的樣子,也就順勢點頭答應了。

如果他不接受,恐怕對方要更愧疚了。

自從在甜肅上了車後,外面的風景就逐漸從黃土溝壑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戈壁沙漠。

說是沙漠,也不至於, 只能算是半沙化地區。

地面上到處都是黃沙或鵝卵石,偶爾能看見幾叢枯黃中夾雜些許綠意的草甸。明明已經是四月的春末,背陰處卻還殘存著積雪。

越往北, 春天來得越遲。

甚至到了邊疆更深處, 一年只能感受到夏季與冬季——因為春秋短到仿佛只有一個晝夜的更叠。

剛一開始,大家還興致勃勃的欣賞, 特別是剛出甜肅的嘉峪關時,全是支邊知青的火車車廂裏還有人熱情澎湃地高聲朗誦起關於大漠,關於邊疆的詩詞。

然而一天一夜的窗外風光都是一成不變的黃沙戈壁後,眾人視覺上的疲憊帶動了精神上的倦怠,一個個都蔫了, 看見古長城的殘垣斷壁都沒甚精神。

在剛上車的時候,挨著坐的人都彼此認識了一番。坐在樓嵐對面的兩個女生恰好就是跟他一個學校出來的,所以彼此關系更加親近。

挨著樓嵐的則是一個戴著眼鏡,雖然瘦削,卻總是神采奕奕,熱衷於各處“串門兒”與“同道中人”進行“思想交流”的男生。

托這位的福,兩天一夜的火車旅程中,樓嵐旁邊的座位上總是走馬燈似的換人。

老實說,硬座度過幾天就已經很難受了,身邊還總是有對京城感到好奇,對來自京城的知青同胞感到無限好奇的陌生人重復重復地詢問一些相似的問題。

十分討厭無意義重復性/行為的樓嵐真是感覺腦子嗡嗡的,太陽穴蹦得厲害。

頭疼。

所以樓嵐幹脆裝睡,裝發呆,問啥就沒反應。遇到非要拉著他問的,他就不耐煩地表示剛才在想事,沒聽到。

漸漸的,過來坐過的人基本上就都知道在甜肅上車的京城知青裏有個叫樓嵐的家夥,仗著自己是京城人,長得不錯,就很傲氣,根本不把他們上滬來的知青看在眼裏。

樓嵐:......

莫名其妙拉了一身從上滬知青那裏傳來的敵意。

算了,反正以後到了地兒也不知道會不會分到一起。

就算分到一起了,能處就處,處不來拉倒。

已經被滿目黃沙戈壁折騰得腦殼痛的樓嵐抱著水壺,想要從上面汲取到一點點涼意。

說熱其實也算不上,主要是這種一成不變的重復了一天一夜的景色給人視覺上造成的就是一種煩躁與燥意。

相信有這種感覺的不是他一個人,看大家飲用水的消耗增加就知道了。

好在火車始終在前行,哪怕在幾個小站台停靠了十幾分鐘到半個多小時不等的時間,用以等待對面的車先通行後再變道過去。

能一直往前跑,好歹也能給人一種“熬一熬總能到達終點”的希望。

終於,在三天後的下午一點多,載著兩千多名支邊知青的綠皮火車終於抵達了邊疆的首府烏市。

在這裏,有熱情好客的歡迎隊伍,知青們得到了一個短暫的休息時間。

然而也僅限於此,傍晚太陽掛在西邊樹梢上時,鬧哄哄的知青隊伍被分成了十幾個團隊,然後各自迷迷糊糊被軍用綠皮卡車拉走。

樓嵐跟他那兩位女同學有幸分派到了一輛綠皮卡車上,聽接他們的司機同志說,他們是要前往一個叫棗裏卡的小縣城,又說那裏靠近伊犁河谷有名的那拉提草原。

那拉提,意味綠色谷地。

卡車上的少年少女們都露出了期盼向往的神色,萎靡的精神都振奮了不少。

然而等到最終真的到了棗裏卡小鎮時,這群從大城市裏來的少年少女們才知道此時此刻的自己是有多天真。

棗裏卡鎮距離那拉提確實很近,坐車大概也就一個白天就能到。

這個距離對於已經在邊疆這片遼闊到不靠譜的地方生活習慣了的人來說,理所當然地應該被歸納到“近”的範疇。

然而要到棗裏卡鎮,並不代表他們這些知青就要在那裏落腳。

畢竟邊疆的遼闊,是全國人民都知道的。

果然,在坐了一個晚上,窩在卡車上湊合著睡了一晚,第二天中午抵達棗裏卡鎮後,知青們相繼下車,一車的知青很快又被分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