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第94朵杏花(第3/3頁)

當時老丈已經不在,養女又離開了後,老夫人便一個人過活。因思女過度,原還算硬朗的身子竟一日日熬得枯敗。

老人家十分可憐,只守著一棟院子,每日淒涼度日。

徐杏從牙行小郎君那兒大概了解到了朱家養女的樣貌,了解到了她臉部的一些獨特的特征。她盡力去給自己臉上上妝,盡量把那些特征都化出來。

然後,再選在晚上尋過去。

老夫人老眼昏花,晚上更是瞧不清人的模樣。且十年過去,少女成了少婦,容顏有所改變,也是在所難免。

所以徐杏尋了過去,主動認了親。

她想的是,老夫人家或許能還留有養女的畫像。若有的話,她次日一早再照著畫像上的人化個妝。隔著十年的差距,加上老夫人如今年邁有些糊塗,想著怎麽著也能蒙混過關。

朱家宅院不大,一棟一進的院落。正屋坐北朝南,東西兩邊各還有幾間屋舍。

徐杏敲門,敲了三四聲後,屋內傳來一老嫗的聲音,問是誰。

徐杏盡量平復自己的心情,聲音不高不低回一句:“阿母,我是小憐。”

裏面再沒了聲音。

徐杏心中越來越慌,直到她開始疑心自己此計是否行不通時,銅環黑漆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打開,一位背佝僂著,滿頭華發的老嫗站在了她面前。

老人家早已滿臉是淚,哽咽著問:“小憐,你回來看阿母了?”

望著跟前的老人家,徐杏心中悲痛之感也油然而生。

老人家思女成疾,而她則從小便渴望能有母親的真正疼愛。如今,她倒和這老人家成了同病相憐之人。

倒不必再演了,她共情道:“是,我回來看您了,我……我很想您。”

“我的兒!”老人家突然把她抱進懷裏去。

徐杏本來還在強忍淚意,但被這樣一位身上有皂角味兒的老人家抱進懷裏時,她還是不爭氣的哭了。

“阿娘,這些年來,我日日夜夜都在思念您。”徐杏這會兒倒不是虛情假意,不過是借著此情此景,也在訴說自己心中的某種感情罷了。

夜深人靜,太子拖著疲憊的身軀又去了那棟小院。

正是月圓之夜,夜空中圓圓一輪皓月當空照,月光灑進院內,便是不點燈不舉火把,也是滿院通亮。

尋了整個上半夜,好幾個時辰,也沒尋到任何蛛絲馬跡。她整個人,就和憑空消失了一樣,就像不曾來過這裏。

他竟尋不到任何有關她的訊息。

城內所有的酒樓、客棧、茶樓……一切可以歇腳的地方,他都讓人一一仔細去查了。

沒有消息。

城外,憑她半日的腳程所能到的地方,也都派人去追、去查了,也都毫無訊息。

她真的是早做足了準備,就是沖著讓他再也找不到去的。

“太子殿下。”突然的,曹安有走到太子面前,雙手舉著封信送到太子跟前,“這是良娣臨走前留下的信。”

太子原是勾著頭十分疲憊喪氣的坐在廊下石頭階上的,聽到這樣的一句後,他驀地擡起了那雙早已熬得猩紅的雙眼。

那雙眸子,似乎一夜間,變得不再溫和。此時此刻,盡是滄桑疲憊,還有攝人心魄的冷厲和……狠辣。

但視線在慢慢挪至那封信上時,又似乎變得溫柔再溫柔。

只是如今的這份溫柔,卻是夾雜著萬分苦痛和無奈的。

他緩緩伸出手接過,慌亂的拆開。但就在即將要看到信時,他突然又沒立即去看,像是怕看到什麽再叫他崩潰的字眼一般。

最終思慮良久後,平復了心緒,這才小心翼翼打開那疊好的薄如蟬翼的紙。

入目即是滿紙漂亮的蠅頭小楷。

上面寫到:

殿下,見信如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