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還國庫欠銀(第2/4頁)

榮府其余人中,賈母是真犯了頭疼病,受不得嘈雜,除了寶玉,一並連姑娘們都不讓到上面去了。賈赦一味躲在自己宅院裏高樂。賈政覺息悟性還不如後宅婦人,最開始還想北靜王尊貴、且與自家親厚,便是賈母大發雷霆後,賈政還有三分懵懂,初二日還到應請到家塾觀禮,一直到發生了家塾門口的事情羞回家中才漸漸悟了真意,於是愈發羞的不肯出門。賈璉精明,一早就躲到屋裏不出頭。賈環賈琮、賈蘭等還小,無人在意他們。這裏最‘可惡’的卻是賈寶玉,賈寶玉早就聽聞北靜王最是個文雅俊美的賢王君子,深恨無緣得見,這位公子慣來不恥理學教條,因而倒一廂真心為他大姐姐‘廝配得才貌仙郎’而高興了——亦是這滿府悲愴裏獨一份的快活。

且說王夫人對熙鳳又掉一缸眼淚,因賈母深怨她自作主張,只得打發鳳姐到上院裏打聽情形。

王鳳姐出了榮禧堂,順兒悄悄來告訴:“安姑娘好好兒回來了,也未曾驚動上頭。”

鳳姐點頭:“知道了,你去告訴妹妹,我忙完了去看她。”又馬不停蹄往賈母上房裏去。

還未進院門,就見賈璉匆匆趕上來,鳳姐因奇道:“你來作什麽?”

賈璉卻道:“快告訴老太太,舅老爺親自來拜見。”說著趕忙又回轉去前面見王子騰。

鳳姐吃一驚,忙自己進去稟告賈母,想一想又令平兒、順兒告訴王夫人和雲安。

王子騰來的低調,請他進書房來時賈政都未回神,還是王子騰道:“此來卻有正事,需妹丈請老夫人、大兄一起商量。”

賈母聽說,頭疼都顧不得了,命鴛鴦撕下太陽上貼的膏藥,一路開門,請王子騰到榮禧堂說話。

未見賈母、賈赦時,王子騰便是看到被扶出來正自哭泣的親妹妹,也不肯將打算說出。

王夫人急得了不得,一連串問了許多話,王子騰只靜坐,不肯理她。王夫人就知這次的事情給二哥心裏種上刺了,益發哭自己命苦。賈政坐在下首,氣的臉鐵青,幾番要叫王夫人下去,卻礙於王子騰忍下了,只再聽王夫人又說早死的長子賈珠時,實在窩火一拍桌案——

王子騰撇茶沫的手一頓,淡淡看過來。那神情喜怒難辨,偏偏逼得賈政這文人相公心下瑟縮,不敢當著人家哥哥的面發作妹妹。

“舅老爺!”賈母拄著螭紋拐杖,還未進廳就道。

王子騰一幹人忙迎出去,賈母心急如焚,無心寒暄直入正題,因問是何事情。

王子騰道:“赦大兄未至。”

賈母皺眉,有心說不必等他,但見王子騰執意要等賈赦來了才肯開口,只得急命家人再去催請賈赦。

此時榮禧堂正廳內,王子騰與賈母坐在上頭,賈政與王夫人陪坐下首,明明是骨肉親戚賓主皆在,卻雅雀無聲,整個正堂壓抑無比。所有管家下人都躲出去,遠遠在外頭聽用不敢上來,連給賈母上茶都忘了,賈母也不理論。

倒是宿醉方醒的賈赦一來便呵斥道:“怎不上茶?老爺連你這榮禧堂的一口茶都吃不上了!”

危難臨頭,家計艱難到此,賈赦還這副爛泥模樣,找茬、窩鬥樣樣齊全,險些氣賈母一個倒仰。

王子騰充耳不聞,只依次看向賈母、賈赦、賈政,隨即向賈母拱手:“我此來為元兒的事,上巳日不遠,不能再拖。”

宮裏太後倒是給元春挑了個好日子,命她上巳節入北靜王府。

“為今之計,只能咱們自己想法子設一台階,使聖上、太後、北靜王及我等都有個退步的空當。”

這些賈母都想過了,只是想不出這台階如何做。她本想要舍了老臉去求太後太妃,可這次才讓她看清了,老國公亡故後她這超品的國公夫人的臉面其實早已不值當什麽——連甄太妃都沒接她請見的牌子。

“舅老爺只管說如何做!”賈母灼灼的盯著王子騰。

王子騰沉吟片刻,方道:“國庫欠銀的事,老太君可知?”

“聖上正為國庫煩惱,戶部曾上表朝臣借銀占國庫藏銀半數之多,此時若府上肯自請還銀……”

“什麽!”賈母站起身:“這不行!開這個口子的罪責咱們家擔不起!”

王子騰苦笑:“除了此法,老太太還有別個辦法嗎?待上巳日過,別說各家的女兒,就是我和妹丈也無顏立足朝堂了。”

方才擺出百無聊賴狀的賈赦這會子不幹了,跳起來就道:“為著二房的女兒,叫我們所有人都饑荒嗎!王老兄說的輕巧,你知道我家裏欠了多少庫銀嗎!足足二十二萬兩!”

賈母怒瞪這不爭氣糊塗的大兒:“哪裏只是元兒,難道不是為迎春她們姊妹嗎。”

“二丫頭的親事,我自有打算,總歸我是她老子!”賈赦混不吝:“若是大侄女懂事,就該自己擔著——若在二丫頭身上,我只叫她去死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