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春閨妍艷.圖(第4/5頁)

“嗚!”一個女孩兒驚出聲,忙死死握住自己的嘴。再看那個蕓娘,正正好的將宋辰整張臉都看見了,與他的眼神相比,那右側臉頰的胎記都不算嚇人了——蕓娘只覺跟鬼對看了一眼似的,哆嗦半晌說不出話來,腳就跟被釘在地上一樣,這日直到回到自己家裏腿都是軟的。她家正是這條街上賣吃食的一家小食店,前面做買賣,後院自家居住,她娘看她不似往常愛笑愛說,便問女兒。蕓娘便問見沒見過一個右臉上有疤的年輕男人,“怕人的緊,跟鬼似的……”。誰知還未說完,她娘一拍大腿,直說:“那是個財神公啊!這些日子最紅的那什麽長春酒就是他們家的,聽說還未有婚配,誒唷,要是咱們家能攀上這門親,可就祖墳冒青煙行了大運嘍!”把個蕓娘氣的嚇的直哭:“若教我嫁這樣的人,我寧可一根繩兒套脖子上了了,也不白活著受罪!誰知道他吃不吃人肉!……”

“把你這神情收收。”杜仲聽到一水兒的抽氣聲就猜到發生了什麽,他無奈回身,邊拍拍師弟的肩膀,一邊兒警告似的環視一周,把那些個看向宋辰的目光給逼回去。

杜仲還是找甄瑳報仇那次才真正染了血的,可宋辰比他還小,當時卻像已稀松平常了。後來杜仲才知道他雖出身遼東望族,可遼東一帶野獸和匪賊都多,當地民風粗獷,遭遇狼群時便是個小童都敢拿起匕首短刃拼命,宋辰因生父早亡,更是早就沾過血的。沾過性命人血的人才會有的那股子戾氣,尋常漢子尚且受不住,更不提一群小姑娘了。杜仲覺著沒當街嚇哭別人,已經僥幸了。

宋辰倒不覺的有什麽,他是慣來如此,最擅長用這種陰郁狠戾的眼神嚇退那些煩人的打量議論。見師兄示意,料街上的這群閑人不敢再跟著他們,宋辰就又變成那個面無表情木木呆呆的宋辰了。

杜仲揪著師弟,趕緊快步走了,免得一會後頭那些人回過神哭起來不好收場。師兄弟兩個忙著脫身,沒注意他們才走過了這處街市與都中主路的交叉處,把那幾個小娘子嚇住時她們正好兒擋在大路上,叫那條路上幾個騎馬的路人將方才的情形都收入眼底了。

“老爺?”一個長隨打扮的壯漢問。

王子騰把玩著馬鞭,遠遠望了一眼兩個小子進去的那鋪子,眯著眼睛問:“酒仙居?”

那長隨也望一眼,隨即道:“酒仙居的酒是都中頭一份兒,他們的藥酒也好,府裏買辦每月都從酒仙居定些上等的來,許是您看到過他家的箋子?”

王子騰點點頭,他不過是看那兩個小子年歲不大卻有點兒氣勢有些稀奇罷了。

“酒仙居最近才上了一種周公百歲酒一種長春酒,聽說極好,尤其長春酒據說是仿的宮裏的方子……”那長隨覷著王子騰的神色說。

王子騰哂笑:“哦?難道府裏不曾置辦?”

那長隨就不知道該怎麽回話了,哼哼嗤嗤的憋出一句:“小的聽聞這長春酒頗受太太奶奶們喜歡……”這不是太太病了麽,老爺常不著家,大年節下不想法子哄哄——這長隨家有賢妻,他個耙耳朵對此道甚是精通。

王子騰用馬鞭子指指他,大笑道:“那老爺就親自買一壇子回去!”

說著便縱馬小跑過去,他的幾位隨從忙跟上,惹得這條商鋪林立的北街上的行人忙忙躲避,登時塵土揚起。

才到這酒仙居門口兒,當頭就碰到個掌櫃打扮的人笑著將方才那倆小後生送出來,一面走還一面客氣說話。王子騰挑挑眉,這倒有趣,難不成還是個大主顧不成。

杜仲正與掌櫃的寒暄,余光瞟見王子騰等人,先入眼的卻是馬腿上的一處印記,心想:這烙印?是軍中的馬?

擡頭正與馬上一雄壯威嚴的中年人對視。杜仲心中揣量一番,看著的確像個軍爺,便微微拱手示意,隨即向酒仙居掌櫃告辭去了。

王子騰雖未著官服蟒袍,可遍身華貴,更別提他身下這馬極神駿——尋常武人看到他,不多打量他一眼,也得多看駿馬幾眼罷?這兩個小子倒奇了,一個看一眼拱拱手,一個連頭也沒擡。

走出幾步,杜仲回頭,看的卻是馬蹄子,果見一匹馬擡腿時露出的馬蹄鐵上有個標記——“軍馬。”杜仲輕聲對師弟說。

宋辰點點頭,師兄弟倆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老爺,那兩個小子說‘軍馬’。”這時,最後面的個不起眼的小個子隨從稟告。

王子騰微一頷首:“無妨。”他對偶然遇到的兩個小卒子不感興趣。

只是拎著一壇長春酒回府後,眼見後街熱熱鬧鬧,一路上都能聽到孩童們嬉鬧的聲音,府裏卻冷冷清清,王子騰不免長嘆一聲。這時管家王福上來稟告近來府裏的事:“……太太靜養安神,小姐也病了,太醫開了方子,說小姐體弱,今冬最好不要出屋子,謹防受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