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釵黛‘悲’相逢(第3/4頁)

林如海先前本打算為女兒黛玉聘一位西席教導,正巧有人舉薦這位進士出身的賈雨村,林如海與他相談,果是一位飽學之士。他十分滿意,要選一良辰吉日叫女兒拜師,誰知忽然出了賈敏代他中毒之事,便可顧不得其他。

賈敏垂危,林如海自感家如危卵,要送黛玉去她外祖家避禍,因此必得選出可靠的人來護送。陳子微自然是首選,但林如海知道當下危局陳子微必然不肯離開揚州,他這才又看中了賈雨村,因林如海早就覺察此人想要起復的心極強,便想以一封舉薦信來與他交換送黛玉進京的事情——林如海打算叫他們輕車簡行,悄悄離開揚州城,林如海自會為他們掩護。而最妙的是,賈雨村還曾是甄應嘉之子甄寶玉的座師,總歸有一份香火情在。

賈雨村在甄家坐館一年,卻未能謀得甄應嘉的舉薦,林如海若願意給他這機會,如何能不肝腦塗地的護送黛玉?

林如海慣知陳子微瞧不上賈雨村人品,他還提出來個更穩妥的選擇,林如海思忖半日,自然應了陳子微建議。

陳子微忽然笑道:“那東翁卻得替他二人背個黑鍋了。”

林如海知他說的是甄瑳溺亡的事情,灑脫一笑:“我與他家本已成死局,多一樁少一樁有何不同!況且那甄瑳著實該死,該得此報!”

陳子微“嘩啦”一聲打開折扇:“也不冤枉。若無我們救起杜仲,何來他今日為民除害之舉?也合該是您的事。”

林如海冷笑,用那種陰損的手段害了夫人,他只可惜死的不是甄應嘉。

客房裏,昏沉中的杜仲和守著他的宋辰,這對師兄弟還不知已有一件麻煩事憑空落他二人身上了,偏救命之恩在前,還推辭不得。

與此同時,金陵薛家亦是炸開了鍋一般。

薛太太一邊哭眼抹淚的罵薛蟠孽障,一邊心疼他被打的鼻青臉腫。

家下掌櫃管家所有人齊等在外,無不驚惶,議論紛紛。

這個說:“我那鋪子被砸到稀爛,怎麽就得罪了甄家,這可如何是好?”

那個嘆:“你那金鋪砸了也就砸了,融了讓金匠再做就是,可我兒卻是玉器行,天祖宗喲!縱是和田寶玉,碎渣子也一文不值呐!”

還有的叫:“甄三老爺瘋了罷,咱們公子不過停船在水上,又沒害他兒子性命,如何這般不講道理,胡亂遷怒於人!”

另一個搖頭長嘆:“他家慣來如此的。況且這一年他家事事不順,還破天荒遭了聖人下旨斥責,如今又死了個主支血脈,如何能忍?早有傳言說他家祖墳風水被克,金陵城有人妨了他家了。”

“無稽之談!甄家祖墳立了不是一日兩日,怎的今日才被克?”

“嗐,俗話說‘風水輪流轉’,這又不是一成不變的。甄家如此不順,倒真有幾分被克妨的意思。”

“可不是,甄瑳才死了,他家老太太就哭死過去,醒來之後就鬧著要給孫兒配婚,不叫他孤孤單單的——聽說這是個高人的主意,死人娶活人過門,這喜氣就蘊藏陰陽兩氣,可沖祖墳之晦。還特意給算好了良辰吉日,就在冬至日,天短而寒起,最合適陰婚。又說選定了人之後,不許傳揚,需得用白紙將人名兒糊上,在甄瑳牌位下壓七七四十九日,然後方能登門提親……”

“這麽多講究,如今已九月中旬,還要壓鎮女孩兒的名字四十九日,豈不是近日就要決出人選來?”

“我也聽說了,三房的老太太特地去求了她那妯娌,那位‘奉聖夫人’發了話,叫在金陵好好選個閨秀,不論出身家資還是人品相貌,得是堪與甄瑳相配的才行。”

“呸!作甚大夢呢,這等人家怎麽肯把自家女兒嫁個死人!”

“就是!”

“也有罷,祖上榮耀小輩男丁不爭氣的,把家裏的女兒舍出去攀貴親……”

“……”

這些人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低,漸漸鴉雀無聞。

裏頭無論薛蟠的喊疼咒罵之語,還是薛太太的哭泣聲,漸漸的也都聽了。

母子兩個慢慢的將視線落在白著臉的薛寶釵身上,寶釵的眼淚忽的掉了下來。

“不可能!除非我死了!”薛太太還沒來得及言語,薛蟠已暴跳如雷。

薛太太也哭:“我苦命的兒啊。”

“媽!妹妹你別哭!我這就去甄家,拎出那死鬼甄瑳,甄家若果然敢打妹妹的主意,我管叫甄瑳挫骨揚灰!”

“呸!誰說是你妹妹!”薛姨媽忙握他的嘴。

薛寶釵畢竟才不過十二三歲,雖平日裏聰慧大方,這會兒聽到外頭那些話也不由她不怕,顫著身子歪進她母親的懷裏。

薛太太心如刀割,再顧不得薛蟠的傷,劈膀子打他一下:“孽障,還不都是你惹出來的禍事!”

說著,立刻命人去暗暗打聽這件事,甄家終究相中了誰家的女孩兒禍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