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終成陪嫁

哥哥是王子騰的兒子?杜雲安懵了。

怎麽就那麽巧,叫杜雲安也不能昧著心不認這話。

這個世界本也不這麽科學,要知道那補天石化作的玉還掛在賈家鳳凰蛋的脖子上呢,什麽事發生不了?杜雲安想起幼時雲氏曾提起她自己和外婆生的一模一樣,這母女都能肖似成這樣,那子隨父都多一根腳趾也不足為奇了。

雲氏當年為何能狠心給繈褓中的兒子割去六趾,杜雲安也明白了,這擺明了雲氏不願意讓哥哥回王家去。怕兒子被搶走也好,對王子騰有恨意也罷,這些舊事都隨著雲氏的死埋進了黃土裏。

可活人卻還得思量,還得想法兒在這人間掙命。

一個秘密接一個秘密的當頭打來,杜雲安都麻木了,她心裏只琢磨一件事:還能不能求助李家找尋哥哥?

若是這件事擱在杜雲安身上,夫家唯一的香火是庶妹和丈夫私生的,杜雲安自己得膈應死,袖手旁觀已經是做人有底線了。就算李夫人表現與這個時代所有賢惠大度的正室沒什麽兩樣,杜雲安也不敢拿哥哥的命去賭。別哥哥死裏逃生活下來了,卻又陷進另一個深坑把命賠進去。

況且王家早晚要敗的,落毛的鳳凰不如雞,哥哥這麽大認回去,沒受他家的恩反擎等著擔苦果。還有一則,自家兄妹同母異父,哥哥的出身就格外尷尬,就算要認回去,只怕也只能跟認外室子一般,地位連個庶子都不如——天寬地大的,受著勞什子委屈作甚!

不多時,杜雲安心裏就有了決斷。與此同時,她對王仁就更疑惑了,這王仁知不知道哥哥的身世呢?

王仁此人,給杜雲安的感覺一直異常矛盾,不管從別人那裏聽說的,還是她小心觀察的,王仁都是個典型的不學無術的狠毒紈絝,可他偏偏又知道許多秘密,而這些秘密絕不該是他這種人能探知的。不客氣的說,若王仁有這個心機手腕查出這些秘辛,那他早就出息了,還用得著上躥下跳的打什麽“兼祧”的主意?

說幹就幹,杜雲安當下就從包袱裏拿出線來做活,一邊腦子裏動的飛快。

平兒看她只琢磨了一會子,就動手繡上了,不免羨慕:“你們這種讀書識字的腦子怎麽長的來?咱們這裏最巧的姐兒繡東西也得描花樣子,就你一個,那圖就跟在你腦子裏似的,立時便能動手,怪道有急活的時候金大娘誰都不找就來求你!”

雲安笑笑:“簡單的還能成,那種大幅的誰能不描樣子就敢亂弄的,不然弄到最後才發現差錯還不得疼哭了。”擡頭看看天光又說:“趁著亮堂,我趕出來,免得鳳姑娘著急。”

平兒道:“你就這點最好,從來不肯拿大……”

“那孩子是個有本事又不拿大的,文也好武也好。我家裏這些個混小子捏一起也抵不上杜小子,哪想到一趟水鏢葬送了他!”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紅著眼睛說。

王子騰眯起眼睛,稍微想了下才記起來親衛嘴裏的“杜小子”是哪個——是雲氏和杜棟的長子。這杜小子他聽說過,據傳很有他爹當年的氣概,還比他爹能來事,人都沒進家將行列裏來,可這孩子的名聲的都傳到他耳朵裏了。

“死了?可惜了。”王子騰微微一嘆。

那紅著眼睛的親衛吸吸鼻子,甕聲甕氣的說:“還差一個月這孩子就及冠了,我都和他師傅打聽過了,一等這孩子及冠,咱們這些個老兄弟就替他張羅門好親事……”

九月及冠?王子騰想起舊事,算算日子,怕是雲氏給了杜棟不久就有了這孩子罷。這一想,王子騰心裏有些不舒服,倒不是舍不得一個女人,而是這女人在自己屋裏伺候的時候連個蛋都沒有,給了別人就緊著結果子,可見是天意叫他王子騰無子。

一個行伍榮達的男人,就少不了子承父業的期望,尤其王子騰這種自己博出來的,更是連做夢都想要個兒子好將一身本事教他,偏偏老天不僅不遂人願,還盡叫家族裏出些蠢貨。

“大人!您的傷口……”王子騰想起族老接連催他過繼的信件,還有家裏的王仁,他一使力,胸前纏著的繃帶就隱隱泛紅。

“無礙。”王子騰擺手,對杵在下面的親衛道:“賞杜家五十兩,將孩子埋在他父母身邊罷。”

那親衛搖搖頭,正要開口解釋還沒找到杜仲小子的屍身呢,服侍王子騰的兩個親隨就對他使眼色。這親衛見王子騰淡淡的,也自悔不該在大人跟前冒撞,將軍他還傷著呢,自己就說別的兒郎送命的話,虧得將軍仁厚。親衛忙一拱手,恭敬退出印房。

“牛大還是這個脾氣,分不清輕重。”一個親隨說。

王子騰輕笑:“不怪他,是我看到他那紅眼睛的熊樣,叫過來問問。”

“事情辦得怎麽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