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長大 宿命注定的羈絆(第3/4頁)

“世子,您來幫我繪花鈿罷。”

司儼溫聲道:“好。”

待二人坐定後,司儼單手擡起了女孩精巧的下巴,亦用工筆蘸了蘸赤彩,隨即微微俯身,便開始神情專注地為女孩繪著眉心花鈿。

二人的距離極盡,舉止亦很親密。

這幾日,相府內的下人都在悄悄議論著司儼的殘忍,據說那竇夫人被那些狼咬得只剩下了一具血淋淋的皮骨,就連為她收拾得宮中仵作都險些在當場嘔吐。

可這潁國世子在與她們的小姐相處時,卻是極其溫和,又有耐心的。

如此巨大的反差,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女孩的眉眼生得精致嬌嫵,異常美麗,司儼卻將視線都落在了她白皙的額前。

司儼覺出女孩的小腦袋正要亂動,他因而險些將那花鈿繪亂,便命道:“別動。”

裴鳶卻在這時掀眸,看向了男人深邃冷峻的眉眼。

司儼也垂眸與她對視著,他睇著她的眼睛,又道:“裴小姐,先別動。”

裴鳶聽著他溫沉如故的嗓音,再一想到,今日過後,她可能再也看不到他的臉,也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終是鼻頭一酸。

女孩的眼睫也垂了下來,隨即,淚便無聲地從眼眶奪出。

司儼見此便松開了她,女孩的皮膚很是細膩,他適才使的力氣稍稍大了些,她白皙的下巴便落了個微紅的指印。

男人不知女孩哭泣的真實緣由,只當她哭,是因為他未能兌現當日的承諾,不能於這日去看她跳舞。

思及,司儼將聲音放得很低,語氣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淡淡疼惜,問道:“哭什麽?”

他邊為女孩拭著面上的淚珠,邊勸道:“別哭了,這麽好看的妝,不能哭花。”

裴鳶點了點頭,軟聲道了嗯。

司儼為她繪完了眉心花鈿,便再沒耽擱,終是踏上了歸程。

裴鳶強自控制著情緒,同父母和兄長們目送他從相府西門乘上了車馬。

司儼的車馬啟程後,裴鳶也乘車前往了未央宮,待她坐於車上後,裴鳶竟是發現,她整理好了所有的情緒,也接受了司儼離開的事實。

她絲毫沒想到,自己竟是這麽快就從分別的痛苦中走了出來。

是啊,她的生活也不是只有司儼一個人,她還有許多的家人。

裴皇後一直希望她能在宴上作敦煌舞,所以她不能讓裴皇後失望,不能被這種離別的愁緒擾亂,她一定要堅強起來。

今日諸事順遂,在許多陌生人的面前作舞時,裴鳶的心情竟是毫無緊張之意。

這場舞,亦是她跳得最好的一次。

她不緊張的緣由是因為她知道,她最在意的人,不在這宴上。

舞蹈最終以琵琶的銳利刹音收尾,可當裴鳶聽著眾人的贊嘆和喝彩之聲,從玉盤之上穩穩落地後,卻覺那種讓她難以忍受的悲悵再度蔓上了心頭。

女孩神情黯然地從殿中退場後,仍如適才般赤著小腳,並未屐鞋履。她準備去殿外透透氣時,卻在外面見到了裴猇。

裴鳶不禁問道:“小虎,你......”

話還未閉,裴猇倏地便牽起了她的手,拉著她在青石板地上急奔了起來。

裴鳶不知裴猇突然這麽做的緣由,便想掙開他的手:“小虎,你為何要牽著我跑啊?”

裴猇這時沉聲問道:“你還想不想再見司儼最後一面?”

聽到司儼二字,女孩只覺心跳一頓。

他怎麽又回來了?他是來找她的嗎?

裴鳶咬了咬唇,終是堅定地回道:“我想見他。”

裴猇回道:“那你就閉嘴,跟著我跑。”

裴鳶沒再言語,她赤著雙腳,柔嫩的足心不時踩到地上細密的沙石,讓她那處微微作痛。

可她卻顧不得那些,她只希望裴猇能跑得再快一點。

不經時,二人便跑到了未央宮的橫門處。

宮中怒綻的桃夭在被春風刮拂之後,飄零落地。

裴鳶站穩後,便赤腳踩在了桃花柔嫩的花瓣上,盛春青石板地上的溫度仍有些冰寒。

她的呼吸因著適才的疾跑,也有些急促。

裴鳶正勻著不穩的氣息,卻見不遠之處,有一個身量高大的男子正朝她的方向走來。

那人容止高徹不群,眉眼冷淡陰郁,是長在她心尖上的俊美模樣。

裴鳶愣在了原地,只聽司儼嗓音溫淡道:“對不起,原本是想折返而歸,看你跳完那舞再走,可我還是沒有趕上。”

風中原本溢滿了桃花的芬芳,裴鳶嗅到了沁人心脾的花香,卻覺這氣味浸了些殘忍。

她好想對司儼說,求您帶著我一起走罷,我不想跟你分開。

我好喜歡你,我真的好喜歡你。

求求你別扔下我。

可是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世子,您......”

司儼眸色深沉了幾分,他也不知為何,自己要為了這個女孩折返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