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他還是頭一回讓徒弟給坑了。

悲樹盤膝坐在榻上。

張暮屈膝半跪在榻下,一手扶著悲樹的腿,仰起頭。

悲樹也正好低下頭。

二人氣息交纏,燭光旖旎。

琉璃金珠杖斜斜靠在旁邊墻上,光華流轉,明明如月。

這兩人關系曖昧,不足以令長明眉毛顫動半分。

但接下來——

張暮將手搭在悲樹後頸,輕慢摩挲,悲樹似覺舒適,微合上眼,就在此時,張暮口中舌頭突然伸長,躥入悲樹口中!

悲樹驀地睜大眼睛,身體下意識想掙紮,手掌更拍向張暮肩膀,但他這一掌拍出去,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動靜,反倒是失去最後一絲逃生的機會,身體巨顫,口中嗚嗚作響,都無法從張暮口中掙脫。

此時的張暮,嘴巴張開到近乎不可能的弧度,將悲樹嘴唇連同半邊臉頰都吞進去,就像急於向愛人表達愛意的小夥子,心急火燎,畫面又是如此荒誕離奇,古怪恐怖。

悲樹的身體在經歷掙紮和劇烈顫抖之後終於逐漸安靜下來。

張暮松開手,任由他軟軟倒在炕上。

前者還意猶未盡舔舔嘴唇,像在回味剛才的美好。

至於悲樹——

長明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悲樹動也不動,就像安靜睡著,但長明知道,他渾身上下不會找到任何傷痕,但如果仔細檢查,就會發現悲樹魂魄已經離體。

抽魂懾魄而不傷軀殼。

這個死法,就跟七弦門後山殺劉細雨的手法一模一樣。

長明皺眉。

張暮是劉細雨的殺人兇手?

不對,張暮能得到悲樹如此信重,肯定已經是在他身邊待了一段時日,這就對不上了。

這時身旁的雲海捏住他的手,又在他掌心上寫了幾個字。

好看嗎?

長明擡眼,無聲詢問。

雲海沖他笑了一下,頗具戲弄詼諧意味。

下一刻,他解除長明的禁言術,朝反方向花木茂密方向彈指。

砰的一下,周圍世界仿佛打破禁制。

彈指落處炸起一簇焰火,很快燃燒起來。

雲海直接抓住長明飛身而起,將他往悲樹屋裏一扔。

“去吧!”

長明耳邊,雲海的輕笑聲還未停下,就看見張暮倏地擡頭盯住他,眼神兇狠血紅,如同盯住獵物的猛獸。

幾乎沒有給他任何思考的工夫,對方身形就已經動了,疾風般掠向長明!

說時遲那時快,長明隨手抄起身旁的東西,急速後退,擡袖擋在身前。

輕飄飄的袖子加上幾乎可以忽略修為的身軀,簡直是螳臂當車!

張暮冷笑,靈力伴隨氣勁澎湃而去,挾著猛烈的灼熱氣息,隱隱星火翻騰。

他幾乎可以預見長明的袖子被燒為灰燼,緊跟著面容被毀,痛苦哀嚎。

可惜了,之前他看此人皮相不錯,原本還能當個新殼子的——

誰知對方袖子忽然翩然翻飛,化作一只黑色蝴蝶朝他飛來。

蝴蝶扇動巨大斑斕的翅膀輕盈起舞,雖然體型龐大但看上去毫無威懾性。

張暮皺皺眉頭揮手欲將其拂開,誰知手剛碰上蝴蝶,一只卻化為十只,十只又化為百十只,團團將他圍住,越打反而越多。

但長明想跑也來不及了,七星台的侍衛早就聽見動靜紛紛趕來,截住他的退路。

能來七星台的修士,沒有一個是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安然入眠故作不知的。

許多人聞聲也都陸續到場,卻只是在外面觀望,沒有輕易插手。

雲海早就不知去向。

長明孤身一人,面對身份來歷詭異的張暮,和眾多事不關己絕不出手的修士。

怎麽看,都是一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勝算為零的局面。

這麽多年來,他還是頭一回讓徒弟給坑了。

果然夜路走多了,也是會遇到鬼的。

張暮那裏轟的爆出青焰,將所有蝴蝶燒成灰燼。

他怒氣沖沖想要直接將長明殺了,但這麽多修士在場,卻不好直接就動手了。

還需要一個光明正大的罪名。

“此人擅闖七星台,還殺了我主悲樹,今日我定要你以命相償!”

眾人大吃一驚,萬萬沒想到悲樹才風光了一夜,竟然又死了!

再看長明這副樣子,怎麽也不像是能擊殺一名宗師級高手的人。

但對方手裏,還抓著悲樹的金珠琉璃杖。

似乎一切也有了說服力。

“慢著!”

長明咽下喉間腥膻,把不肖徒弟出賣自己的事情先放一邊。

“此人名為張暮,表面是悲樹的謀士,實則是妖魔所化,所謀甚大,諸位道友切勿信了他的血口噴人!”

張暮冷笑:“你說我是妖魔?我還說你是妖魔!你無緣無故擅闖七星台,殺人奪寶,琉璃金珠杖在你手裏正可說明一切!來人,將他拿下!”

他負手站在台階上,壓根就沒把長明放在眼裏。

方才兩人交手,雖然他被傀儡蝴蝶一時迷惑,但也試出長明深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