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太親密了

扶蘇一路回了院子,手上還拿著那只鐲子。

青路隨在扶蘇身後,探著脖子左看右看。

自家嬌氣的郎君居然一點都不嫌棄這黏膩膩的桂花蜜,還拿在手裏把玩?

扶蘇一邊走,一邊用兩指圈著鐲子量。

這麽小的鐲子,她的腕子才這麽細,跟那剛剛出色的翠竹子一般……

“郎君,小心門檻!”青路急喊一聲,扶蘇腳下一絆,修長身型往前疾走兩步,像只一時忘了該怎麽用四條腿走路的貓兒,在踉蹌了三米後,終於是堪堪穩住。

“喊什麽?”扶蘇握著差點脫手的鐲子,惱羞成怒的朝青路狠瞪一眼。

青路委屈。

“我要午歇,你替我準備一個去劉驊那裏的拜帖。”

“是。”

青路轉身去了,扶蘇將折扇置到一旁案上,鐲子放在上面。

翠玉的鐲子,骨白的扇。

像小娘子細柔的腕子。

扶蘇心煩意亂,索性不看,只將那木盒取了來,一打開,便聞到一股淺淡馨香撲鼻而來。

這是小娘子身上的味道。

男人動作微頓,定神半刻後將裏頭那些碎金子一一取出。然後又把之前青路收集過來的也取出來,放在一處,精心凝神的拼湊。

兩只胳膊,兩條腿,身子,腦袋……扶蘇用了半柱香的時辰,將金子拼湊完成,終於把金子小人恢復原貌。

他仔細端詳,金子小人沒有臉。男人的指腹在金子小人身上摩挲,最後觸到後背,那裏有刮磨的痕跡。

這上面之前該是刻了字。

刻了什麽字呢?

恐怕只有陸婉吟知道了。

想到那個壞女人,扶蘇又是一陣心煩意亂的氣悶,他索性不管,合衣躺倒在榻上,閉眼。

雖心煩,但春困難擋,他合眼不過半刻便入了夢。

“勞煩公子,喊個婆子過來替我將手抓緊。”

層層疊疊的房廊,壓著稠密的林子,小娘子立在他面前,還在那裏褪鐲子。青蔥嫩葉一般,睜著那雙盈盈水眸看他,裏頭滿是祈求和撒嬌,與平日裏假笑盈盈的模樣很不一樣,語氣也嬌軟。

有些怪,又很讓人心癢。

“麻煩。”站在小娘子對面的扶蘇冷哼一聲,伸手,一把抓住陸婉吟的手。

大掌包裹著她幼嫩的手,往裏一擠,然後另外一只手將鐲子往下一褪。動作迅疾、幹凈、利落,並伴隨著小娘子的一聲嬌呼。

疼得厲害,手似乎都被他捏碎了。小娘子擒著淚,面色煞白,哼哼唧唧。

扶蘇掌心都是黏膩的桂花蜜,他沉著一張臉,手指微微發抖。

她的手軟的厲害,像剛剛揉好的面團,他只是輕輕那麽一掐,還沒使上什麽勁兒,那只鐲子就那麽褪了下來。

“郎君,你弄得我好疼……”

疼,疼……

風起,竹動,扶蘇猛地驚醒,身體疼得厲害。

他額角滑落一滴汗,鼻息間是淺淡的桂花香。他轉頭往側邊看,榻側邊置著的,是那只尚染著桂花蜜的鐲子。

是夢。

扶蘇心底燒起一股野火,可一想到這個女人做的那些事,又忍不住恨得咬牙切齒。

他不會讓她得逞的。

.

翌日辰時,陸婉吟準時出現在衛國公府門口。

青路笑盈盈的候在那裏,請陸婉吟入角門,引到一處屋內。

屋裏正坐著扶蘇,他今日穿一身墨綠長衫,束玉冠,配白玉,手中也換了一柄更漂亮的象牙雕花折扇。晨曦之色從門扉瀉入,男人沐浴在光色中,神色清冷的朝陸婉吟瞥一眼。

陸婉吟今日也穿了件綠色的裙衫,她最喜歡綠,衣櫃裏有十幾件不同顏色的綠,今日是翠綠,與扶蘇身上的墨綠有異曲同工之妙。兩人一站一坐,顏色相印,翠竹一般匹配非常。

空氣靜謐,扶蘇看著她的臉,小娘子偏頭站著,目光根本不往他身上落,俏生生站在那裏,絞著帕子玩。那素白腕子上觸目驚心一片紅,像是沒消下去的紅腫。

扶蘇還沒看清楚,青路突然從一旁插進來,手中捧著一物。

“陸小姐,請換。”

陸婉吟低頭,這是一套……小廝的衣服?

她想問扶蘇這是何意,可還沒開口,那邊男人已道:“換。”

陸婉吟咬牙,拿過衣裳便往外去。

青路趕忙道:“陸小姐,碧紗櫥內可換。”

一個外間,一個裏間。

外間坐著男人,她在裏間換衣裳。

太……親密了。

陸婉吟捏著衣裳的手緊緊攥住,其實她本應該高興,她本來就是奔著勾引扶蘇來的。可她又不高興,她想起那日牡丹花圃裏,男人望著她的,居高臨下的視線。

他以為她在用身子勾引吳楠山。

他錯了,她陸婉吟再手段低劣,也會護住自己的清白身子。因為這不僅是她唯一的資本,也是她最後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