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如何賠禮

因著錦衣衛總往自家桃園跑,所以梁定安起了疑心,一大早就尋到扶蘇處。

兩人坐在院內石桌旁,一邊下棋,一邊說話。

梁定安朝扶蘇嘆息,“最近錦衣衛把京師鬧得雞犬不寧,連我家的桃園都沒放過。這不,昨日又從上到下找了一遍,每寸土都沒放過。我家那桃園多大呀,我大方的很,把後頭的山也給他們挪出來了,我家那山多大啊,他們現在估計還在翻土玩吧。”說到這裏,梁定安忍不住幸災樂禍。

扶蘇執白子落棋盤,朝梁定安的方向掀了掀眼皮,“好玩?”

“不好玩嗎?”梁定安反問。

扶蘇懶洋洋掀了掀眼皮,“近日裏你還是注意些的好,不然自個兒腦袋什麽時候掉的都不知道。”

梁定安神色一凜,壓低聲音問,“出事了?”

扶蘇撚著白子在指尖轉,“算出事,也不算出事。”

“你跟我打什麽啞謎呀。”梁定安不樂意了。

“你輸了。”扶蘇扔掉手裏的白子。

“什麽?輸了?什麽時候?”梁定安哀嚎。

扶蘇會心一擊,“剛剛。”

梁定安仰天哀嚎,“我說,你就不能讓讓我嗎?從小到大,我就沒贏過,真是沒意思!”說著,梁定安扔了手裏的黑子,雙手環胸,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來。

扶蘇單手打開折扇,慢條斯理的開口,“不要偷子。”

梁定安:……

梁定安把手裏的兩顆白子扔回去,“不下了,不下了,連子都不讓我偷。”

女使上來撤了棋盤,端上茶水。

梁定安嫌棄道:“不喝茶,換酒來。”

女使換了酒來,梁定安親自替扶蘇斟上,“來,今朝有酒今朝醉!”

扶蘇單手端著酒杯,那盈盈氤氳的酒色從白玉盞內泛上來,透出一股淺薄而嬌美的人影。

扶蘇想到了昨日情狀。

鼻息間的酒香越濃,似乎還夾雜了一股女兒香氣。這清冽的酒變成了女人溫潤的眼,蘊著水痕,滴滴答答往下落,浸濕了他的袍角。

扶蘇呼吸一窒,喉頭一滾,仰頭吃下一盞酒。

那邊梁定安打開了話頭,“我那妹妹最近是愈發不講理了,上次砸了那陸五小姐一個茶盞,也不知道五小姐那漂亮的小臉蛋怎麽樣了。”

平日裏,梁定安說些葷話,扶蘇是沒感覺的,可不知為何,今日卻突覺不適。

梁定安說完,才發現身邊人垂眸沉思著,似乎一點都沒聽到自己說的話。

“喂,扶蘇公子?”梁定安擡手在他面前揮了揮,“你才喝了一盞酒,不會就醉了吧?”

扶蘇回神,張口問,“若是誤會了一個人,該如何賠禮?”

“喲,咱們扶蘇公子還有低下高貴頭顱的一天?”梁定安打趣了一句,正經支招,“我一般嘛,就是請喝頓小酒,吃些小肉,玩些小花娘。”

扶蘇靜了靜,道:“不是男子。”

梁定安立時就問,“您是得罪哪位長輩了?”

在梁定安心裏,他這位手足兄弟身邊親密的女性除了長輩就是女使。作為貴公子,梁定安定然不會認為扶蘇是要給女使賠禮道歉。

扶蘇:……

“她大概……十五六。”

梁定安震驚了,“不得了啊,不得了,我的扶蘇公子這是春心萌動了?嘖嘖嘖,這春天果然是個好日子。”

“我對她沒意思,只是誤會了她。”扶蘇神色淡薄的解釋。

梁定安看男人面色,果然見他跟平日裏一般,便忍不住嘆息,“你這鐵樹什麽時候才能開花啊。”

調侃完,梁定安給扶蘇支招道:“小娘子嘛,喜歡漂亮的衣裳和首飾。聽說珍寶齋近日裏出了一套頭面,最是奢華漂亮,我妹妹嚷著要許久了,我割愛,讓給你。”

梁定安話音剛落,身後便傳來一道嬌聲脆語,“哥哥你怎麽這樣,說好要送我的。”

梁含蕓提裙而來,穿過森森綠竹,行到兩人面前,然後面色羞紅地看扶蘇一眼,行萬福禮,“扶蘇哥哥。”

扶蘇起身,回禮。

梁定安看一眼梁含蕓,輕輕搖頭,一臉寵溺的責備,“你知不知道規矩?怎麽到處亂跑?”

“我是來尋蓮兒玩的,正巧路過而已。”梁含蕓坐到扶蘇和梁定安中間的石凳上,“對了,我近日裏聽說了一件趣事,你們想知道嗎?”

梁定安看一眼如老僧入定一般的扶蘇,再看一眼自家春心萌動的妹妹,嘆息道:“你說吧。”

梁含蕓興致勃勃道:“就是那個叫陸婉吟的。”

原本垂著眼簾擺弄酒杯的扶蘇動作一頓。

梁含蕓沒注意到扶蘇的動作,只仰著下頜繼續,“聽說她娘剛死,屍體還沒冷,她就把她娘的那些金銀首飾都給搜刮走了,連她娘腕子上從小戴到大的鐲子都取下來自個兒藏了,還直罵她娘這麽些年了,連銀子都沒存下多少,只這麽幾個破鐲子,值幾個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