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他看到了(第2/2頁)

這是陸婉吟最不滿意的地方,可不管她如何減,就是減不下來。

小娘子坐在花棱鏡前自憐。

想著男人可以丟,美貌和身材不能毀,不然怎麽去找下一個男人?

下一個男人?誰呢?

見過了扶蘇那般人物,誰還能入得眼中?曾見過皓月光輝,追逐過月亮,又怎麽會甘心去摘月亮旁邊的黯淡小星。

陸婉吟的指腹滑過面頰,她想起那些貴女,她是最漂亮的,也是最能狠下心來的,她不應該這麽輕易就放棄。

那該如何扭轉局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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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幾日天氣著實不錯,閨中小姐們寂寞,就最喜歡辦些雅集之類的來排遣。

陸婉吟憑著與扶蓮華的耳墜之情,又在受邀之列。

陸婉吟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問寶珠,“我前些日子讓你去取的裙子取回來了嗎?”

“取回來了。”

寶珠從衣櫃內取出一件赤色春衫,“小姐,您不是最不喜歡穿赤紅色的衣裳嗎?說太紮眼了,不好。”

“有時候也想穿穿。”陸婉吟的手撫過赤紅春衫上精細的牡丹刺繡,輕輕嘆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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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國公府內擁有十幾座不同的院落,其中最出名的該數艷園和玉瓊苑。

艷園是牡丹園,玉瓊苑則是梨花林。今年衛國公府的梨花開得晚,旁人都落了,只此他們家還開著,如此,便設了雅集邀人前來觀賞。

玉瓊苑內貴女雲集,陸婉吟站在一棵梨花樹下,踮腳輕望。

她在找人。

雅集尚未正式開始,前方不遠處的一方雅亭內,扶蓮華、梁含蕓正在下棋。

陸婉吟沒動,她在等。

雪色梨花壓枝怒放,似孀閨少年婦,白妝素袖碧紗裙。陸婉吟就立在那裏,遠遠看到一眾郎君手攜梨花枝椏而來,白雪簇枝間,走在最前面的兩人分別就是扶蘇和梁定安。

男郎們走近,周圍響起女郎們窸窸窣窣的談論聲。

陸婉吟勾唇,提裙,走入雅亭內,行萬福禮道:“真陽縣主萬福,扶小姐萬福。”

梁含蕓正在愁這下一步棋怎麽下,一轉頭看到立在一旁的陸婉吟,立刻瞪圓了眼。

陸婉吟與她撞了衣衫。

不僅是顏色,就連裙裾上面的繡紋都是一樣的牡丹。不一樣的是,她的牡丹是從領口蜿蜒到袖口,而陸婉吟的則是堆聚在裙裾處,像壓了一簇艷色香。

不僅撞了,人還比她生得好看。

陸婉吟不常穿這種張揚迫人的衣裳,今日難得穿一日,更襯得肌膚白似雪,招招搖搖站在那裏,比雪中紅梅更甚。這抹純凈的艷色將梁含蕓壓得半點光芒都無。

梁含蕓素來不是個忍耐性子,“騰”地站起來,指著陸婉吟的鼻子罵,“你明知道我喜穿繡牡丹的赤紅衫,為什麽今日要穿得與我一樣?”

陸婉吟一臉愕然,趕緊解釋,“我真不知今日會與縣主撞上,若是縣主覺得不喜,我立刻回去換了就是。”說到這裏,陸婉吟紅了眼眶,委屈至極。

梁含蕓被陸婉吟這副白蓮花作態氣得不輕,“你!下賤!”梁含蕓氣急,擡手抓起一個杯盞就朝陸婉吟砸去。

陸婉吟躲閃不及,正被砸中了額頭,瞬時眼淚就湧了出來。

茶盞內存著半盞清茶,不燙,傾瀉而下時浸了陸婉吟半臉半身。那茶水順著脖頸,浸濕衣襟。

動靜太大,引得外頭的男郎們紛紛轉頭討論。

“梁含蕓!”梁定安遠遠看到,立時疾奔過來,擡腳跨入亭子怒斥,“有沒有規矩,還不快給陸五小姐道歉。”

梁含蕓氣得雙眸發紅,“你是我哥哥,你怎麽幫著外人兇我?”

“誰讓你胡亂傷人的?這就是你的家教嗎?我看嬤嬤根本就沒有好好教你!”

梁含蕓從小被捧著長大,與梁定安的關系亦是極好的,如今居然被他當著外人的面呵斥,生氣又委屈,狠一跺腳,被氣跑了。

梁定安狠狠擰眉,然後上前,正想把陸婉吟扶起來,小娘子趕緊躲開他的手,自個兒一手捂著額頭,一手捂著衣襟起來了。

“無礙,多謝梁公子。”

小娘子纖弱弱地站在那裏,眼睫上掛著淚,馨香滿體,烏發雲鬢,怎叫人不心生蕩漾?

梁定安的眸色深了深,語氣溫柔下來,“你的衣裳臟了,我讓丫鬟帶你去換一件吧。”

陸婉吟隨丫鬟去換衣,梁定安盯著她的背影瞧,立在梨花樹下的扶蘇捏著手中的一株梨花慢悠悠地轉,眉眼深邃,眸色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