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第4/6頁)

薛蛟是何等聰明的人,他還在家中時,便是出了名的腦子靈活,即便入了獄,在裏頭一樣混得風生水起。一眼便看出薛母的心虛,順著她的話追問,“那她什麽時候回家?”

說著,眉眼間聚了點寒意,面上卻笑著玩笑道,“總不至於我不在家幾年,你便將她嫁人了吧?”

薛母心虛,硬著頭皮同兒子抱怨,“你是不知道,阿梨那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如今過上好日子,便瞧不上咱家了。她入侯府幾年,風光了,便不認我這個嬸嬸了。你還問她做什麽,要不是她,你也不會受這麽多哭——”

薛蛟一口打斷她,“娘,我說過,那事同阿梨沒關系。”眼中陰郁道,“是他該死,死在我手裏,算是便宜他了。”

說罷,又盯著薛母問,“什麽侯府?阿梨怎麽進的侯府?”

薛母被問得沒法子了,騙又騙不過去,只得老實道,“當初你被捉入獄,劉家要我們賠銀子,否則就要去衙門找官老爺鬧,說要叫你一命換一命。我沒法子,只好讓人送阿梨去了侯府,換了些銀子。不過,她如今在那侯府也風光了,當了什麽世子爺的屋裏人,日子過得比大小姐還舒服,也不算委屈她了。”

薛母說罷,連頭也不敢擡了。

她心裏清楚,自家兒子對阿梨那丫頭是什麽心思,可她才不要這樣的兒媳,簡直就是喪門星。

薛蛟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寒著聲問,“哪個侯府,哪個世子,娘,你說清楚。”

薛母囁喏道,“就是武安侯府。”

說罷,便見薛蛟扭頭就走,薛母撲過去抱著他,邊哭邊道,“你這是做什麽啊?!那是侯府,是我們這種小老百姓得罪得起的麽?!娘知道你喜歡阿梨,但……但她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了。”

薛蛟猛的轉身,看薛母哭得淒慘可憐,兩鬢也已經斑白,滿是寒意的臉上神色稍緩,淡聲道,“娘,你聽我說,阿梨清白也好,不清白也罷,我都不在意,我要的是她這個人。眼下我的確什麽都做不了,但總有一日,我要接她回家的。我不管從前如何,往後我要你把她當成兒媳對待。您要是不答應,我今日就去闖了那侯府。”

薛母怕得要命,怎麽舍得眼睜睜看兒子去送死,忙哭著道,“你這是做什麽啊,為了個女人,你連娘都不要了嗎!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

說著,看薛蛟要抽出袖子,只得妥協大哭著道,“你別去!娘答應就是了!娘答應你!”

薛蛟這才停下步子,面上厲色散去,神情溫和了些,輕輕攬著母親的肩,替她擦眼淚,邊道,“好了,別哭了,娘。阿梨當你兒媳不好麽?我保證讓你們過上好日子,到時候你就在家高高興興抱孫子,享清福就行了,什麽都不用操心。”

薛母被兒子這樣好聲好氣哄著,心裏早就軟了大半了,但多少拉不下這個面子,只扭開臉,故作惱怒道,“反正我是管不住你的。你非喜歡阿梨那丫頭,我捏著鼻子認她做我的兒媳就是了,別說其他的來哄我了,什麽享清福,我這輩子就是操心的命,生了你這麽個不讓人消停的兒子。”

嘴上這般說,可還是不舍得兒子吃苦,扭頭就去廚房做飯了。

片刻後,薛家煙囪飄出一股炊煙來,遠處傳來犬吠的聲音,寧靜祥和的村莊,正在迎來夜幕。

薛蛟站在院裏那株梨樹下,摸了摸梨樹枝幹,眼神似在盤算著什麽。

他是從爛泥裏爬出來的人,不怕吃苦、不怕受累,但他的阿梨不一樣,他要風風光光的把阿梨接回來。

那是他的小梨花啊……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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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梨回到府裏,當夜,李玄來她屋裏了。

他進來時,阿梨剛從內間洗漱出來,濕軟的發垂在背後,水珠子成串往下滾,沁濕了她雪白的裏衣。

今日服侍的是香婉,見世子爺來了,忙抓緊用帕子替阿梨擦頭發。阿梨亦溫順朝李玄一笑,屈了屈膝,道,“世子等我片刻,先坐下喝口茶吧。”

李玄頷首,在圈椅上坐下,卻沒去拿留在阿梨屋裏的書,側頭看著香婉替阿梨擦頭發。

換了幾條帕子,總算是擦得半幹了,阿梨便讓香婉退下去了,自己過去,給李玄解衣襟扣子。

李玄今日穿一身圓領金絲蜀錦雲紋的錦袍,月白的袍子,襯得他面色如玉,氣質清冷貴氣,阿梨替他解著扣子,便見他微微垂著眉眼,神情中略有一絲慵懶,就那麽望著她,燭光下,五官清冷雅致得叫人看得發怔。

阿梨心道,李玄的長相,算得上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數一數二的了。即便他不是世子爺,只是個販夫走卒,或是貨郎屠夫,怕也能引得狂蜂浪蝶。

這般看來,李玄也有靠臉吃飯的潛質麽。

阿梨心裏默默編排著尊貴的世子爺,手上的動作卻是規規矩矩、一絲不苟,替他脫了外裳,又服侍他換了身舒適的常服,兩人才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