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阿梨總算瞧夠了外邊,放下簾子,想問問李玄要帶她去哪,轉念一想,隨便哪裏都可以,索性不去問了,只安安靜靜坐著。

馬車沒走多遠,便停下了。

兩人下了馬車,阿梨戴著帷帽,隔著薄薄的帷,打量著四周。

面前是座氣派的樓,匾額上寫著龍飛鳳舞的“明月樓”,看上去是個酒樓,裏面有忙著招待客人的小二。

李玄大概常來,又或是掌櫃眼尖,一眼就瞧出他身份不一般,很快便引他們上了四樓,入了包廂。

不一會兒,小二送了溫好的酒,兩壇子,圓滾滾的酒壇肚,細細的瓶頸。阿梨更加疑惑了,李玄這是帶她來喝酒?

李玄沒解釋,拎著兩壇子酒,叫阿梨帶上帶帽披風,道,“過來。”

阿梨抱著重重的兩件披風,走過去,便看見李玄掀開簾子,簾子後面,是一道木門。

李玄推開門,冷風撲面而來,阿梨瑟縮了一下,下一秒卻忘了寒冷了。

推開門,第一個進入視線的,是巍峨的城墻,和遠處延綿的群山,山間點點豆子大的光,大抵是住在山裏的人家。

底下是一條蜿蜒崎嶇的護城河,猶如一條銀白的波光粼粼的綢帶,環繞著護城墻。

帶著寒意的凜冽氣息撲面而來,給人以最直接的沖擊和震撼。

這時,李玄伸出手,“披風。”

阿梨從這動人心魄的夜色中,回過神,忙將李玄那件大麾遞過去。

李玄接過去,卻沒穿上,直接往地上一鋪,將酒壇子放在大麾上。

“過來坐。”

阿梨聞言,忙過去,看了眼比自己這件貴十幾倍的織金大麾鋪在地上,顧不上心疼,小心翼翼盤膝坐下。

李玄又瞥了眼阿梨仍然抱在手裏的披風,提醒她,“穿上,別著涼。”

阿梨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鼻尖聞到一股酒香,回頭一看,李玄已經拔了小酒壇的塞子,陳年佳釀,酒香霎時四溢。

阿梨平時鮮少碰酒,這回卻被這酒香勾得起了饞蟲。

阿梨覷了眼李玄的神色,小聲提要求,“世子,我也想喝。”

李玄拔塞子的手一頓,“嗯”了句,阿梨便立即抱了一小壇,仔仔細細聞了一通,試探性喝了一小口。

居然不是烈酒,入口溫潤微甜,還有股梨花香。

但是,挺好喝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遠離侯府的原因,又或者說李玄不像在府裏那樣端方沉穩,阿梨不自覺放松了下來,抱著酒壇子,邊賞月色,邊時不時來一口。

酒一入肚,身子便暖了起來,加上裹著厚厚的披風,阿梨覺得一點都不冷了。

阿梨有點醉了,她酒量本來就淺,又貪杯,醉意慫恿之下,失了平日裏的規矩小心,扭頭就問,“世子怎麽找到這麽好的地方的?我都想賴著不走了。”

李玄並不計較阿梨的失態,見她雪白的臉上泛起了紅暈,眼尾、鼻尖、耳垂、脖頸……紅成一片,那雙濕潤的桃花眼裏,猶如摻雜了揉碎了的月光,亮亮的,惹人憐惜。

李玄腦子裏忽然冒出個不合時宜的想法,他想,日後該叫阿梨給他生個女兒,生得像阿梨的女兒,即便是庶女,他也會很疼她的。

阿梨見男人久久不回,不耐煩去扯他的袖子。

李玄被扯得回過神,耐心回著小醉鬼的話,“小時候偶然發現的。”

阿梨“哦”了一句,就不樂意搭理李玄了,扭開臉,朝下望。

底下護城河上,從上漂下來成百上千盞花燈,猶如林間螢火,將河面照得波光粼粼。

每逢年節,百姓都有放花燈祈願的傳統,人們把對於來年的各種美好期盼,對親人的追思……通通寄托在這一盞小小的花燈上,隨著蕩漾的流水,順著蜿蜒的河道,一路起伏,最終匯聚在那條長長的護城河上。

阿梨小時候也跟著放過一回花燈,卻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場景。

她看得有點癡了,托著腮,又飲了一口酒。

她其實很羨慕那些放花燈的小姑娘,她從來不圖大富大貴,不用像李元娘那樣受盡寵愛,有個小小的、四四方方的院子,嚴厲的爹爹,溫柔的阿娘,那就夠了。

可是,這些東西,從來都是命裏有,便有了。命裏若是沒有,便是求都求不來的。

看到後來,阿梨都覺得自己醉的不輕了,頭重腳輕,坐都坐不住了。身後一只有力的手掌,抱住她的腰身,她也毫無所覺,軟綿綿由男人抱著。

李玄微微垂下眼,用了些力氣,將人拉過來。

阿梨一頭栽入他的懷裏,默不作聲,像只乖乖的貓。

李玄微微蹙眉,正要打橫將人抱起,忽的,聽見懷裏傳來一句似有若非的抽噎。

“爹爹……”

“阿娘……”

李玄動作微微一僵,輕輕擡起手,把人抱進懷裏,隔著披風,擁著她,蹙眉沉聲道,“別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