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幾乎話剛說出去林芽就後悔了。

因為他看見賀眠瞬間亮起來的眼睛,以及蠢蠢欲動伸過來的手。

要是旁人可能會礙於男女之防有所顧忌,賀眠卻完全不會!她興致勃勃的扯著袖筒把手伸過來。

林芽緊張的吞咽口水,眼睫輕顫呼吸屏住,細白的手指緊緊攥住腿上衣服,身子僵在原地不知是退是進。

“夫子來了夫子來了!都快坐好。”

後面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大家迅速把跟學習無關的東西收起來,挺胸擡頭坐直身子,等夫子進來,儼然個個是副好學生的模樣。

賀眠眼見著就要摸到林芽的臉了,他卻跟其他學子一起迅速扭身正面坐直目光看向門口,剛好將臉即將在蹭到賀眠的指尖前別開。

“?”就差那麽一點點就摸到了!

賀眠不情不願的收回懸空的手,心裏跟羽毛搔過一樣,癢癢的,原本只是好奇,這會兒都快成執念了。

要不是夫子已經進來,她甚至想把林芽拉過來好好摸摸,看他到底塗沒塗粉。

林芽指尖微動,偷偷舒了口氣,耳根掌心發熱,不知道是遺憾還是慶幸。

只覺得剛才賀眠目光專注看著他的臉,手指慢慢伸過來的時候,自己胸腔裏的心臟跳的格外快。

聲音鼓動耳膜,連呼吸都忘了。

今天下午來授課的夫子年齡大概在四十歲左右,身形微胖,容貌儒雅氣質隨和,嘴角始終噙著笑,看起來很好相處。

可看身後大家的反應,似乎對她格外忌憚跟畏懼,想來應該是個笑面虎。

她拿著書緩步從外面進來,用視線將全講堂學子掃視一遍,最後略微在賀眠跟林芽兩個新人身上停頓片刻。

“我姓申,你們可以叫我申夫子。都說溫故而知新,咱們現在溫故溫故。”申夫子收回目光把書打開,就開始抽查上次講學內容的背誦了。

她聲音剛落,底下學子們立馬把頭縮起來,從剛才抻長脖子的鵝變成了膽小怕事的鵪鶉,恨不得把臉埋進胸前衣襟裏,沒一個願意跟她對視的。

“既然沒人主動站起來,那我念名字了。”申夫子食指輕叩身前桌案,目光所到之處,寸頭不擡。

她拉長音調緩聲叫,“陳——。”

見到有人被點名,底子其他學子瞬間默契的發起長長的舒氣聲,齊齊將頭擡起來側眸朝“倒黴鬼”——陳雲孟看過去。

雖然講堂裏姓陳的學子不少,但大家都知道她喊的是哪個人。

陳雲孟作為陳夫子的兒子,總是被書院裏的其他夫子們格外關照。

得虧是個男子身,這要是個女兒,可想而知天天過的都是什麽日子。

陳雲孟頭皮發麻把臉往懷裏埋的更深,姿態抗拒,趁申夫子把“雲孟”兩個字說出來前,瘋狂伸手拉扯李綾衣袖。

“夫子,我會。”李綾先一步站起來,出聲將上回學的內容背誦出來。

陳雲孟這才敢擡頭,松了口長氣。

申夫子也沒說什麽,顯然對於這種情況已經見怪不怪。

賀眠跟其他學子一起扭頭看他倆,只是想的卻是李綾不虧是書中不離不棄的溫柔女二號,女配裏的扛把子,對男主是真的沒話說。

可惜男主只拿你當個隨叫隨到的備胎之一。

“姐姐在想什麽?”林芽側眸看賀眠,順著她的視線向後望過去,見她盯著陳雲孟若有所思,手指動了動。

他目露羨慕輕聲感慨,“那人對雲孟哥哥可真好。也是,雲孟哥哥長得好看,人又活潑任性,誰看了不喜歡?不像芽兒,都不敢跟人說話。”

林芽濃密的眼睫垂下,神情低落憂郁,語氣輕的讓人心疼,“姐姐是不是也喜歡他那樣的?”

“誰說的?”賀眠否認的極快,半秒鐘都沒猶豫。

她是多想不開才能喜歡上陳雲孟?

林芽忽的側頭看她,賀眠余光卻瞥見申夫子往這兒輕飄飄的掃了一眼,立馬拿起桌上的書,神色正經,“我喜歡的分明是學習!”

我愛學習,學習使我快樂。

“……”

上節課申夫子講的是“學”,這節課講的是“行”。她得出結論來,“學”與“行”應該相輔相成,不能死“學”而不知“行”。

申夫子也是個隨性的人,講到興起的時候直接說道,“正值春暖花開,不如明日去爬山賞春,體悟一下腳下的‘行’。”

也就是集體踏青。

好動的女學子們瞬間發出歡呼聲,男學子們則是興致乏乏。

踏青跟爬山可不同,踏青是尋個風景好的地方帶上吃食嬉戲閑聊,才女佳人吟詩作賦暗送秋波,好不浪漫。

而爬山則要累的很多。

有些家境好些的男子什麽時候自己親自登過山?哪怕是燒香拜佛也都是坐在轎上由人擡上去。

男子就該這般嬌養。

翌日大家在書院後門集合,各自帶了水壺跟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