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元宵 只為情深意重,兩心相許

衛玠松開蕭扶玉的腰肢, 看向已恢復平靜的炭火,檀桌上的香爐,香煙裊裊。

“陛下在祭奠誰?”

蕭扶玉哽了哽喉, 回道:“......朕的母後。”

屋外煙花聲此起彼伏,衛玠沉凝下來, 錦太妃的靈牌早已立進皇家祠堂,顯然她燃的香爐另有他人。

蕭扶玉也低下腦袋, 心中惶惶不安。

衛玠則離了她的身旁, 取了三柱香, “那臣便也祭拜太妃一番。”

他聲音清沉,情緒平靜。

衛玠將香探入炭火裏點燃,行過參拜禮節, 蕭扶玉望著他上香,他攬著袖收回手,緩緩開口,“陛下今日去了皇陵,以前可從不去皇陵祭祀的。”

蕭扶玉再次頓住, 回道:“朕......”

衛玠看向她, 轉而道:“我朝歷來詔書皆是用上好蠶絲所制,燃燒時會有類似毛發燃燒的氣味, 所以陛下燃的不是紙張。”

蕭扶玉無法辯解, 在他跟前一句謊言也說不出來, 只得伸手將衛玠抱住。

毫無疑問,他知道什麽。

“香是給衛伯父燒的, 密詔是先帝留的,我不想讓你知道......”

衛玠無奈輕嘆,“臣說過陛下不可對臣有所隱滿, 無論是什麽事。”

蕭扶玉擡首,“所以你知道密詔的內容?”

衛玠沒有立馬回應,沉默片刻,眼中的沉色散去,攬著她席地坐下,今日他發上挽的是白玉簪。

“臣知道了。”

除夕守歲,皇城薄雪未化,繁華似錦。

蕭扶玉坐在衛玠身旁,頭一次如此忐忑不安,只聽衛玠淡淡道:“我母親柳氏,乃大周國將門嫡女,為與父親廝守,不惜與家族決裂,千裏迢迢遠嫁,但這樣明艷張揚的女子,卻因生下我而難產辭世,自此父親終身不復娶。”

蕭扶玉愣愣地看著衛玠,這是他第一次和她說起他的母親柳清越,也是第一次願意同她說。

衛玠的語氣悵然,“父親曾說我像她,性子如她一般不受規束,執拗且義無反顧,便是這雙眼瞳注定反逆,因此帶我遠離京都,熟讀禮義正言。”

“中秋那次箭刃以對,我去了白馬寺,在父親靈位前想了整整一夜,我想我愛你,便已是違背族訓,那就一錯再錯下去,我自應該報復你,讓你受盡折磨,可時間一長,我便又心軟了。”

衛玠與她相視,無奈道:“每世每次,都是這樣,或許愛就是甘拜下風。”

蕭扶玉聽此,眼淚便不受控制地落下來,前世的種種映入眼簾,其實她並不是不愛,只是沒有他那樣無所畏懼,義無反顧。

“衛玠,對不起......”

衛玠揚唇淡笑,擡手擦拭她的淚眼,直言不諱道:“先帝已死,父債子還,誰說我不在報復他,霸占他的女兒,權傾他的朝野,這說來,我還是贏了。”

這樣惡霸般的言論,使蕭扶玉哭笑不得,這個家夥果然是什麽都知道,“你是不是也記得第一世的事。”

“不記得。”衛玠笑道:“是你同我說的,說夢裏關著你,陛下這夢著實像春夢。”

蕭扶玉滿腔的感動都被他弄散,揉著淚眼又氣又笑,雖然記憶裏的確有那樣的畫面,但仍是嘴硬反駁道:“才沒有,你個不正經的。”

還在和她裝,早知他心裏清楚,她就不會如此惶惶不安了。

見蕭扶玉收了眼淚,衛玠輕揉她的頭發,不再繼續戲弄她,眸色平靜,回到之前的話題,“密詔燒了也好,從此無人知曉皇室的真相,更無人動搖皇位。”

聽此,蕭扶玉沉下心來,輕瞥旺熱的炭火,那一世正是攝政王提前知曉密詔的內容,脅迫且壓制她,導致衛玠失去相位和左眼。

此時的庭院外又下起薄雪,煙花落雪,除夕這日著實難見霜雪,但是別有一番美景。

正對門前的炭火處,蕭扶玉身披大氅靠著衛玠的肩膀,懸著心終於放下,又是一年匆匆而過,他們也算是冰釋前嫌,坦誠相對。

皇城是所囚牢,不少人困陷在其中,不過好在身邊還有他。

衛玠低語道:“這個除夕過得如何?”

蕭扶玉半闔著眼眸,纖手在他手掌裏握著,溫暖人心,回道:“膽戰心驚。”

她頓了頓,又道:“但以後便無所畏懼,和你一樣義無反顧,只為情深意重,兩心相許。”

衛玠輕聲道:“這次還騙人麽?”

“騙你我是小狗。”

“好。”

***

除夕之後,便是開春,月初的暖陽和煦,京都城的薄雪漸漸融化,待到上元節,日子越發暖和。

在嘉朝,上元節比起除夕不知熱鬧多少,各色花燈面具,男男女女出遊,街道擁擠。

安福門依舊是明亮偌大的大天燈,不過今年衛玠不必去猜著天燈是什麽顏色了。

如今蕭扶玉的腹部也漸漸凸顯,掩在寬松的衣袍下還不易察覺,自打她孕期不久後,順道亦傳出皇後懷孕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