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梨香 你不準同朕生氣,只有朕可以同你……

夜色昏暗,玄華宮中各處已點上燈火,四下無人,顯得幽靜雅致。

蕭扶玉在床上歇了一天,到夜晚便不覺困意,歇不住的她便坐在羅漢榻上看些書,嫻靜溫雅。

她身披一件玄金外衣,榻的一旁燃著些許炭火,便不覺的寒涼。春日漸漸暖起來,這炭火本該撤下的,奈何蕭扶玉又著了涼,炭火便不再往下撤。

宮女端上來一碗白梨湯,蕭扶玉便把書本放下,雖什麽都不說,但心裏還念著那避子湯的事。

白日薛太後把衛玠傳去慈心宮的事,她也知曉了,還有說她飲酒傷身的事,肯定也是衛玠的手筆。

蕭扶玉正捧著白梨湯要喝,便見著那心心念念的人走進寢殿來,她便頓住動作。

衛玠一襲玄墨的勁裝襯得身形修長,寬肩窄腰,幹凈利落,他面色平靜,二人相視著。

這男人似乎是趁著夜色偷偷翻入宮來的,這群沒用的禁軍都沒發現他。

蕭扶玉把燙手的白梨湯放回桌面,衛玠來到身邊,帶著他那一如既往的冷漠氣息,寢殿裏的宮女見著衛玠的到來,紛紛退出殿。

不用想也知道衛玠是同她理論來了,不過她沒打算聽。

蕭扶玉擡頭瞧著他,輕輕開口道:“你喂我喝。”

桌面上的白梨湯散著熱氣,聞著香甜可口。

衛玠看一眼梨湯,蕭扶玉見他遲遲不動,便掩唇輕咳了兩聲,顯然還欠缺氣色,是病著呢。

她伸手輕輕扯他的衣袖,“衛玠玠。”

衛玠指尖微動,不知怎麽想的,最後還是坐下來,端起那白梨湯,她和曾經不太一樣,但喜歡用疊字喊人的習慣還在。

她說這樣顯得親切,所以不止對他一人如此,趙千檀亦是如此,他並不喜歡,如今也不想在意這個。

蕭扶玉向著衛玠靠近些,瞧著他用羹匙舀起湯,她道:“燙,你吹吹。”

說著,她還演示一遍,吹了吹熱湯,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盯著梨湯,睫毛纖長且濃密。

衛玠的目光落在她面容上,微微停頓,終於開口道:“陛下為何不願喝避子湯。”

蕭扶玉不慌不忙地擡眸看他,回道:“那湯寒涼,我怕喝了體寒。”

言罷,她將衛玠持羹匙的手擡起,把湯喂自己喝下。

衛玠心緒微沉,繼續道:“這不是理由,孰輕孰重陛下應該有決斷的。”

蕭扶玉漸漸蹙起了眉,隱隱帶著不悅,“那什麽是理由,你舍得讓朕喝那種傷寒之物?”

他曾經最在乎她的,如今問都不問半句,這還是她那個衛玠嗎。

衛玠沉默片刻,把該有的情緒全都收斂,他們之間何必說什麽舍不舍得,沒有意義,她以後比他更舍得傷他。

“陛下不是個任性的人,明知如若懷子,會使得處境變得更加復雜,何必增添累贅。”

衛玠說到此,舀著白梨湯吹了兩下,喂向蕭扶玉,放柔聲線哄著她道:“這次是臣的錯,就喝這麽一次避子湯,往後臣會清理幹凈,避免讓你難受。”

蕭扶玉看著喂過來的梨湯,心頭滿是惱怒,可她這一回就想做個任性的人。

自小沒娘,入宮後也無人疼愛,雖身居高位,卻整日謹小慎微的活著,不得不對所有人懷有疑心。前世兒子蕭瀟成了她唯一的親人,可她的疑心也害死了最疼她的衛玠。

如今只想重新來過,眼前這個人不像前世那般疼她,也沒有以前順著她的意。

蕭扶玉帶著幾分賭氣,“朕一次也不願意喝。”

她輕輕將手一揮,卻不慎推翻他手裏的梨湯,只見那金紋碗摔在地上,香甜的湯汁灑了一地,也弄臟他的衣衫,浸濕一片。

衛玠墨眸裏的光變得深沉,骨節分明的手掌也殘留著湯汁,好在梨湯並不是很燙,不至於燙傷,只是微微泛紅。

寢殿裏沉凝了片刻,打碎湯碗的聲音,宮女梨雅在殿外皆有聽到卻不敢入門來。

蕭扶玉看見衛玠眉眼裏深沉,不知為何有些不好受,低眸又瞥見他泛紅的手掌,心間劃過一絲自責與心疼,她不是故意賭氣的。

衛玠站起身,什麽都沒說,用幹凈的手帕擦拭手上湯汁,他氣宇冷漠得可怕,蕭扶玉也不知怎麽和他說話。

她以為衛玠會就此離開,卻見他命她的貼身宮女進來將地上的狼藉收拾幹凈,再平靜地吩咐宮女再做碗白梨湯上來。

待宮女退下去,衛玠回過身看向坐在羅漢榻上的蕭扶玉,方才披在肩上的外衣也掉落在地上,她緊繃著小臉,氣色不佳,他知道她在朝他鬧脾氣。

衛玠撿起外衣,重新給蕭扶玉披上,這回他放軟了聲線,“莫受涼。”

蕭扶玉這才放松眉頭,卻輕輕抿著唇,她不知道怎麽低頭。

殿內的氣氛還是有些沉悶,宮女重新端來白梨湯時,都生怕惹了二位不喜,放下碗後又小心翼翼地退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