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書齋 她是故意的。

“奴才見白馬寺內鬧了賊人,入寺來一頓好找,都找不到主子您,快把奴才急死了。”

蘇長瑞的出現打斷二人的對話,來到跟前把蕭扶玉扶著,緊張地問:“主子沒出什麽意外吧,有沒有受傷。”

衛玠放下扶蕭扶玉的手,退了半步拉開距離,平淡地回蘇長瑞一句:“不必擔心,陛下尚安,只是腳有些...不便。”

蘇長瑞則又緊張兮兮地關心起蕭扶玉的腳,蕭扶玉把他按住,不耐地對蘇長瑞道一句無妨。

蘇長瑞這才消停,然後又道:“奴才在寺外瞧見太後的車仗了,正起駕離寺,也不知太後何時來的白馬寺。”

對於太後的存在,眾人皆沒有回應。

衛玠眉間微微下沉,此時夕陽西下,時侯不早,他只是向蕭扶玉行了個禮,攜護衛轉身而去。

蕭扶玉頓了一下,與蘇長瑞道:“可有讓太後的人發現你?”

蘇長瑞道:“沒有。”

蕭扶玉頜首,便不再顧蘇長瑞,一瘸一拐地跟上衛玠遠去的背影。

隨著夕陽落下,白馬寺恢復寧靜,有的只是打鬥留下的痕跡,天色漸漸昏暗。

南伯侯的玄鐵被蒙面賊人奪走,一眾護衛追擊無果,楊望舒也受了些小傷,白馬寺的住持不見蹤跡。

眾人的臉色皆有些難看,唯有衛玠一如往常般從容,讓人看不清他的心思。

回城的馬車上,燈火闌珊,清風從窗簾處吹進來。

衛玠坐姿端正,頭首微微靠著車壁,清風吹動他的一縷青絲,眼罩下的眼眸閉目養神,思索著今日發生的種種。

想必被賊人奪走的玄鐵已經在攝政王的手裏了,而太後親自來到白馬寺,說是為了一塊佛牌,他可不信。

今日的事定有別的蹊蹺,或許他與攝政王所爭的那塊玄鐵就不是真的,趁眾人離寺爭鬥,太後則暗自出現在白馬寺,寺內只怕有太後想要的。

剩下的事,只有陛下知曉了,但她會不會實說,不是他能左右的。

衛玠微微側首,身旁的人忽然將頭靠在他肩膀上,舉止親近,她輕輕打了個哈欠,“我今日不回宮,去相府。”

蕭扶玉把手放在衛玠的手背上,自然而親近,她的指尖暖暖的,貼著他的指尖。

衛玠眼罩沒揭,這樣的觸碰對於他而言分外清晰,身體莫名有些緊繃,他將手移開,脫離她的觸碰。

“陛下......”

“我的腳被桌腳壓到了,記得幫我找藥擦擦。”蕭扶玉打斷他想說的話,倚著他的肩膀,慵懶道:“我睡一會兒,你別吵。”

她的呼吸輕緩,卻讓人難以忽略,也不容他打擾。

衛玠微抿薄唇,要說的話又咽了下去,最後拉下眼罩,無力地輕揉眉心,車窗之外昏暗不已,風吹草動。

夜色裏,官道的路平坦寬闊,馬車行得平穩,入城時天色已徹底暗下來,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也隨之而來。

城南相府前的大燈籠被風吹動,這雨下得不大,但氣溫轉涼不少。

寬敞的書齋內燈火闌珊,淡青的帷簾輕輕拂動,幹凈的地板中央有一層柔軟的錦墊,竹木桌上一盞燭火,暖爐裏燃著炭火。

蕭扶玉席地而坐,手撐在錦墊上,柔順的長發垂至地板,和記憶中的一樣,相府裏總是顯得很素雅。

燭火惺忪,眼前的衛玠眼眸微垂,神情冷漠地將藥膏的塞子輕輕拔開,修長分明的手掌托起她光滑如玉的足踝。

只見那玉潔小巧的腳丫上紅腫著,顯得有些可憐。

衛玠看了眼蕭扶玉,不作言語,指腹輕緩地把藥抹在她的足尖。明明怕疼,卻非等著他來給她上藥,也不知她是有心刁難他,還是刁難自己。

蕭扶玉瞧著衛玠神情,左側面頰上有一道細小的傷口,不過已經清理過,她開口道:“你不問我為何傷的腳?”

衛玠手上動作沒停,淡漠如常,“問了,能聽到想聽的嗎。”

他的語氣不是在詢問,而是平淡地在陳述一件事,就像他不認為蕭扶玉會說。

蕭扶玉微頓,有片刻思考,她擡眸看向書齋外的雨水,朦朦朧朧。

藥膏擦好後,衛玠用紗布在她足尖輕輕纏了一圈,即便是為她擦藥,都保持著應有的距離,沒有分毫的冒犯,這關系就止於君與臣。

蕭扶玉開口道:“白馬寺的住持是不可信之人,真的玄鐵藏在香鼎層層積灰中,太後是來拿走玄鐵的。”

衛玠擡眸與她對視一眼,又平靜地移開,“猜到些許。”

蕭扶玉繼續道:“我藏在桌案底下,腳是被桌腳壓傷的,然後就乘機逃了出來。”

“戚德海可有覺察陛下的身份?”衛玠詢問。

“應該沒有。”

“沒事就好。”衛玠回道,將她的腳輕輕放下。

蕭扶玉道:“你不在乎玄鐵被太後拿走?”

“在乎。”衛玠語氣裏沒有什麽情緒,“玄鐵落在太後手裏沒用,臣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