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推辭

回到花燈節這晚,如歌樓台闌幹斷裂,蕭扶玉拽著衛玠一同落水,然後她高燒昏迷一晚。

華貴的龍榻上,蕭扶玉喝著宮女喂來的湯藥,細細想著昨夜之事,闌幹怎會平白無辜的斷裂。

蕭扶玉漸漸蹙起了眉,開口道:“昨夜衛丞相同朕落水之後,還去了哪?”

聽她又問起衛玠,蘇長瑞站在一旁道:“陛下您這是怎麽了,以前不是最厭於衛丞相嗎,昨兒夜裏愣是囈語他一晚上。”

“額......”蕭扶玉微噎,身邊的宮女把藥碗給端走。

“奴才有命人去請他,不過人沒來。”蘇長瑞躬著身又道:“後頭,太後有派人請衛丞相去慈心宮。”

“他去了慈心宮?!”蕭扶玉瞳仁微張,連咳好幾聲。

前世上元節,衛玠就是在慈心宮中的春風渡。

所謂春風渡,乃為合歡秘藥,單在酒裏參一味,能使酒更為醇甜,可相安無事,但喝過酒之人聞到用作安神的鳶尾香時,便會渾身燥熱,情.欲難滅。

在場之人都喝過九醞春酒,但唯有衛玠在慈心宮染了鳶尾香。

當時朝內兩勢鼎立,太後薛家,攝政王兩者不分上下,而初露頭角的衛玠處於中立,皆不靠攏。

太後有意拉攏衛玠,他卻不為所動,才有意設局,讓他與薛婓然在慈心宮行周公之禮,薛婓然正是太後的侄孫女。

到時一夜過後,即便是衛玠再想保持中立,礙於名利、道義不得不娶薛婓然,從而傾向太後一黨。

不過太後沒想到的是衛玠身懷武藝,趁不中藥未深時,便從慈心宮逃出來,卻誤打誤撞來到了玄華宮,那晚他滿身的鳶尾檀香,把醉得迷糊的蕭扶玉迷了心智。

這一次衛玠沒來玄華宮,只怕是與別的女子一夜春風,萬朵花開了。

蕭扶玉想到此,心都哽塞了,咳得話都說不上來,姝容泛起蒼白來,“快去慈心宮…把衛玠給朕帶回來。”

“陛下莫急。”蘇長瑞輕拍她的背順氣,宮女梨雅看眼色連忙去倒水。

蘇長瑞解釋道:“昨夜兒衛丞相落水後寒得厲害,身體抱恙,哪還去得了慈心宮,聽聞是回了相府。”

蕭扶玉一頓,喝水緩了緩後,懸著的心安了下來,又對著蘇長瑞惱道:“下次說話,說幹凈點。”

蘇長瑞連連點頭,“是是是,奴才遵命。”

蕭扶玉靠回龍榻,看來因為落水,太後在慈心宮設的局沒有得逞,這樓台的闌幹斷得還算好的,雖說她受了點寒,但也什麽都沒有發生。

蕭扶玉看向蘇長瑞,緩緩道:“朕想見衛玠,你帶些賞賜,替朕去相府瞧瞧。”

蘇長瑞聽言,躬身行禮,“是。”

蘇長瑞走後,宮女便伺候著蕭扶玉又歇下來,著了寒身子還是有些虛的,一早上頭都有些昏沉。

宮裏宮外都在忙著把昨日爆竹殘骸給清理幹凈,殿裏燒著炭火,暖洋洋的。

因帶著病,蕭扶玉在榻上很容易困乏,莫約過了一個時辰,蘇長瑞總算是從城南的相府回來了。

蕭扶玉抱著軟枕,撐著困意沒睡著,只聽蘇長瑞來到跟前道:“回陛下,衛丞相似乎病得比您還嚴重些,臥床難起,相府的管家說得可懸乎了,奴才都沒能見到人。”

蕭扶玉當即消了不少困意,不應該啊,印象裏這家夥沒那麽體弱啊,她探身道:“要不朕親自看看他,還好歹也是連累他落水的。”

蘇長瑞將她按住,“陛下您這身子還弱著呢,外頭風大,還需多休息,況且您不能隨意出宮。”

蕭扶玉不滿地嘖了一聲,誰說當皇帝好的,連出宮都要被限制,而且還是她這樣的皇帝。

接著蘇長瑞又繼續說:“您要是又高燒起來,奴才可就是大罪過了,陛下龍體要緊,待過些天,奴才再去請衛丞相。”

見他嘮叨,蕭扶玉擺手打斷他,“行了行了。”

言罷,她就轉身趴在榻上,嘆息一聲,不再理睬蘇長瑞。

......

病下後,蕭扶玉一連幾天沒有上朝,但這朝中許多事由不得她作主,攝政王主持朝政,她上不上朝都沒多大用處。

回想此前,衛玠總壓著她去宣室殿批改奏折,過目大小事務,或者讀習政書,一副鐵面無情的模樣。

蕭扶玉便會對此不滿,躲他跟躲賊似的,不過這一次,衛玠也好幾天沒有上朝,也沒來逼她批奏折。

風寒好了不少後,蕭扶玉又讓蘇長瑞去相府召衛玠,誰知又被相府以病推辭,她思來想去算是明白了,他這是故意的吧。

蕭扶玉便對蘇長瑞吩咐道:“帶句話過去,那日在池水裏朕與他可是四目相對。”

“額...”蘇長瑞有些遲疑,“陛下……”

蕭扶玉揚唇道:“他會明白朕的意思的。”

他的重瞳,到如今還無人知曉呢,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