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三大法師

鐵面這個人談不上好壞,他的行為舉止有自己的一套準則。此人不像素班那麽多彎彎繞,他想做什麽就很直白地告訴你,玩的全是陽謀。

我們出了樹林,日頭漸漸偏西,在路邊打了出租,回到了村裏。我很惦記三舅,可現在頭等大事是救出張宏,我還是拎得清的。

往張宏家去的時候,鐵面道:“王強,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能不能答應。”

“說吧。”我讓他別客氣,現在張宏的小命拴在他手上,哪怕再過分的要求我也要考慮考慮。

鐵面道:“你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精神迷亂時進入到了什麽幻境?”

“哦,就這個事啊。”我點點頭,把遇到一個小女孩,獵頭族屠村,小女孩發瘋之後殺了全村人的事說了一遍。

鐵面走的很慢,聽得十分仔細,等我說完,他道:“王強,你還記得那小女孩叫什麽嗎?”

“叫小遂。”我說。

鐵面道:“你想聽這個故事的後續嗎,我說給你聽。”

我目瞪口呆,鐵面是什麽意思。

鐵面道:“獵頭族頭領看中了小遂的本事,他認為小遂是一個難得天賦的人才,天生就有強大的詛咒精神力。這種精神力恰恰是修習黑巫術的前提。他把小遂帶到了越南邊境的深山,交給一個黑衣阿贊。那阿贊是個老巫婆,她傳授小遂最邪惡最黑暗的法術。小遂慢慢長大,老巫婆死了。小遂便四處雲遊,打聽深山裏的奇人異士,繼續學習最艱深的法術,有一次她在高棉為了學習役鬼經咒和降靈術,在一片墳場加持了七七四十九天……”

我聽傻了,這些事三舅從來沒和我說過,讓人渾身發麻,大白天的起雞皮疙瘩。

鐵面沒有理會我,繼續說:“……出了岔子,墳場陰靈纏住了她。她為了避過這一劫,找到山林部落的巫師給自己變了性……”

“她,她變成男人了?”我喉頭咯咯響。

鐵面搖搖頭:“她沒有成為男人,也不再是女人。她非男非女,非人非妖,在天地間銷號,那些鬼才沒有繼續糾纏她。”

我咽了口水:“厲害啊……”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我以為幻境都是幻想出來的,沒想到真有小遂這個人,可話說回來,你怎麽知道這個故事的?”

鐵面沒有答話,腳步加快,繼續往前走。

我挪著小碎步跟著,不敢再問,這些降頭師脾氣古怪,如果他不願說的事,還是少問為妙。

我們到了張宏家,進去之後,張宏已經奄奄一息,滿屋子都是刺鼻的黴爛氣味,膿包長滿了他的全身。

鐵面讓我把被子撩開,說沒有顧忌是假的,我憑直覺能感覺到這些膿包應該具備傳染性。

“沒事,你不用害怕,”鐵面說:“我在你掌心下的血降,能夠克制藥降。我怎麽說你就怎麽做。”

我答應一聲。按照鐵面交待,我打來一盆熱水,鐵面取出一個小瓷瓶,在熱水裏不知倒入了什麽東西,那是一種深紅色的粉末,入水即散,整個一盆水成了鮮血一樣的顏色。

我用毛巾在水裏洗過,然後從頭到腳給張宏擦拭身體。毛巾所到之處,那些膿包紛紛破裂,流出黃黃綠綠無法形容的膿液,熏得我眼睛都睜不開。

我心想,爹媽我都沒這麽伺候過,我算是對得起張宏了。

擦過之後,張宏恢復了神智,睜開眼看到我們,迷迷糊糊問怎麽回事。

我來回換了三盆水,才全部擦完,鐵面又給張宏喂了幾個藥丸,張宏臉色紅潤起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鐵面道:“他這就算好了,三天之內不能見陽光,不能出屋,掛上窗簾,只準在床上呆著。”

我答應著。

鐵面問我,你們為什麽汙染那村子的泉眼?

當著真人不說假話,我一五一十把我們去張宏丈母娘家談判,然後受辱的事說了一遍。

鐵面點點頭,看著睡熟的張宏,若有所思。

他不說話,我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反正張宏治好了,我告訴鐵面,我想回去看看三舅那邊鬥法的情況。

鐵面道:“你不必去了,現在想必他們已經分出了結果,你且回家,這裏有我照應。”

我遲遲疑疑地回去,剛到家,就看到三舅在客廳裏喝茶。我回過神來,說了一聲:“料事如神啊。”

老媽和妹妹都在,老媽說:“你們爺倆怎麽一出去就那麽多天,幹嘛呢?”

我尷尬笑笑,說三舅帶我出去漲漲見識。

老媽有些擔心:“三哥啊,咱家強子是有過案底的人,你是他舅舅,可不能讓他再犯錯誤。”

這話有暗示和提醒的意思。

三舅豈能聽不出來,他呵呵笑,讓老媽放心,他心裏有數。三舅誇我有出息。

我心急火燎想知道三舅鬥法的結果,可老媽和妹妹都在,沒法說出口。不過看三舅怡然自得地喝著茶,想來問題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