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叫張起靈

我“嘖”了一聲,心說你拉倒吧,什麽時候了還用這種話嚇唬我,早十年我還頓一頓,現在我直接跳進棺材都未必腳抖。

話雖這麽說,心頭卻不由有點小緊張,到底是一段時間沒開棺了。我深吸一口氣走過去,就看到石棺的內部呈現出一種奇怪的狀態,一般的棺材裏面,不是腐爛的棉絮,就是一灘黑水,再不濟也很多的真菌絲。但這個石棺的內部,竟然好像藤壺寄生的礁石一樣,長滿了密密麻麻雞眼一樣的藤壺,屍體就躺在這些藤壺上,還是側臥,裸露的骨頭上面也全部都是藤壺,所以根本看不清屍體本來的樣子。

我仔細分辨,這是一具沒有腐爛幹凈的骸骨,頭部呈幹屍的狀態,下半身已經是白骨,藤壺長得非常飽滿,連屍體的嘴巴裏都有。我用手電照他的口腔,就看到喉嚨裏也全是,立即就感覺自己的喉嚨疼了起來。

胖子用撬棍敲了敲屍體,發現很多地方的藤壺已經形成了一個屍殼。而最離奇的地方,是屍體的耳朵。

這俱屍體對著我們的那一面,竟然長著七只耳朵。七只耳朵按照一個特別奇怪的方式排列著,一直延伸到脖子和後腦。一開始我還以為那是某種奇特的蘑菇。胖子用撬棍撬動屍體的頭部,翻看另外一邊,卻是正常的。

七只耳朵對著棺材外那個大的“集聲器”,外面不停地打雷,雷聲傳到地下,我們四周就像有無數人在說話。胖子咽了口唾沫看著我,想說什麽沒形容出來。

這實在太詭異了,難怪胖子說這是個妖怪。

我低頭發現每只耳朵都有耳孔,我把手電靠近,就看到這些耳孔都是人工打出來的,打在耳骨上,下顎骨上,還有顱骨上。原來,耳朵都是用刀割出來。

這人不是畸形,七只耳朵好像是一種特殊的類似紋身的裝飾。

在中原地帶,這樣又野又帶有一些遠古崇拜的習俗很少見,這極大地體現了這個族群對於聲音的崇拜。

屍體的衣服已經全部腐爛了,但確實是中原的葬式。胖子用撬棍去敲棺材的底部,想看看底下有沒有陪葬品。一敲藤壺就被敲碎了,一下棺材的就底穿了,下面竟然是空的。

棺材底下是空的不少見,胖子興奮起來,用手電一照,就發現不對。一般棺材下的空間,都是用來藏黃金、夜明珠的,往往就一個巴掌深,裏面都是裝珍珠或者金粒的鬥,但這個棺材下面的空間,手電一照竟然照不到底。

“媽的,是口井。”胖子道。他用撬棍繼續加工,很快就把整個棺材底捅了下去。我們發現,棺材下面是一個長方形的深井,從深井的底部刺上來一根石柱,把屍體托在半空,四周都是空的。

而且,深井之中的四壁上,似乎還掛有什麽東西。

不知道托住屍體的石柱是不是結實,所以我們不敢踩到屍體上。我在邊上抓著胖子的皮帶,胖子兩腳踩在棺材沿上,俯臥撐一樣把頭伸進棺材和屍體中間的縫隙裏,單手拿著手電照下面,然後探頭往下看。他喘著氣,渾身發著抖,說:“都是青銅片,大大小小像鱗片一樣。”他遞上來手電,又拿手機下去拍了一張照片。

我拽他上來。手機拍到的照片十分驚人,只見無數的青銅鱗片一排一排整齊地掛在下面的井壁上,很多脫落掉在井底,有一些地方已經破損露出了石壁。

所有的青銅鱗片幾乎已經腐蝕成了一整片,千層銹開花一樣四處都是。

“考驗你多年胡扯能力的時候到了,天真,你今天要不推測點什麽出來,你胖爺我肯定就失眠了。”

我趴在棺材邊上,嘗試探頭到那俱屍體的位置去聽雷聲,此時的聲音又完全不同了,上頭的雷聲傳下來,到了我的耳邊,和地下井裏的回音混在一起,那種聽不懂的喃喃細語竟然清晰起來,像極了人在說話。

雖然仍舊聽不清楚,但說話的狀態非常逼真,我冷汗直冒。我意識到這個東西,有可能是一個雷聲的翻譯裝置,只要利用這個鐘和下面的深井,就能把雷聲翻譯成人能聽懂的聲音。

這他媽的好胡扯,但是感覺牛逼大了。

我接過胖子的撬棍,努力把屍體上和棺材內壁上的藤壺全部敲掉,沒有這些東西的阻礙,聲音更加清晰,甚至在整個古墓產生了共鳴。我竟然感覺到,這不是雷聲,這是這座山通過共鳴雷聲,在和我對話。

而那似乎是人聲的聲音,而且愈加清晰,我仔細去聽,胖子就問:“也許這裏的雷說的是福建話,我來聽。”

我讓開,他仔細去聽。忽然一個炸雷在外面響起,雷聲在墓室裏瞬間回蕩,這次連我都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