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死了三天的活人(3)(第2/3頁)

“不要和我說你們那些大道理,我不懂,也不想懂。”楊開冷冷的說道,絲毫不為動容:“其實,你們這些政客們,整天將這些掛在嘴裏,但到頭來,又有幾個為的是國家?還不是都為了自己!”

“這……”戴笠剛要解釋,卻被楊開搶著開了口。

“為了情報,我犧牲了哥哥;為了抗日,我犧牲了同學和戰友。全班四十多號人,死得他媽就剩我一個人了,你能理解這種感受嗎?”楊開幾乎是用吼來說完了整句話。

“人情再大,大不過國家。情義再濃,濃不過忠君。”戴笠說道。

“哼哼,這話說的,相當漂亮。”楊開話鋒一轉:“但國難當頭你們又在做什麽?才幾個月呀,就讓小鬼子打到了上海,這個省一場大屠殺,那個市一場奸淫辱掠。我們真的就無人可派了嗎?還是你們這些大軍閥,大政府個個心懷鬼胎?生怕傷筋動骨了,會被其他人伺機吞並。所以,這一套,跟我,講不通。”

“要問我的理想,其實吧!說出來不怕你們嘲笑。我只想安穩地做個普通人,安穩地生活,和一個不美也不醜的普通女人安穩地結婚,安穩地生兩個小孩。第一個是女孩,之後是男孩。等女兒結了婚,兒子獨立後便退休。之後閑時和朋友下象棋或圍棋,過著悠哉遊哉的隱居生活,然後先太太一步離開這個世界,能有這種人生就好了。能有這麽普普通通完結就好了,只可惜日本人沒給我這個機會。”楊開憧憬道。

“你的理想並不值得嘲笑,相反,倒是十分的美妙。”戴笠微微一笑:“但我還是想說,這不是你要的生活。”

“你憑什麽這麽確定?”楊開眉頭一蹙。

“我的直覺。”戴笠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的直覺?”

“對,我的直覺。你知道嗎?當我拿到你的簡歷後,心裏就告訴自己,就是他,就是這個人了,他就是我要找的人。”戴笠自顧自的說道:“因為,我感受到了,你的愛國主義。”

“愛國主義,是要切切實實去做的。不是來這陪你侃大山的。”楊開無所謂的說道。

“這就是個機會,證明自己的機會。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心靜氣下來,重視這個機會。”戴笠說道。

“不要凡事都牽扯到愛國主義,你知道嗎?這會玷汙了它的本質。”

“如果我說,這次任務,真的牽扯到了中華民族的生死存亡呢?如果真是這樣,作為一個中國人,作為一個炎黃子孫,你會去……做嗎?”戴笠懇切的說道。

“如果真的是這樣……”楊開閉上了眼睛:“我會去做,就像那些為抗日而死的同學們一樣,雖百死其猶未悔。”

“但問題是……”說到這,他冷哼了一聲:“你拿什麽去證明?”

“你想要什麽來證明?”戴笠反問。

“我也不知道。”

戴笠沉吟片刻,起身,走到書房前,打開了一個暗格,然後小心翼翼的捧出了一個藍絨布小盒,遞給了楊開。

“這個可以嗎?”

“什麽?”

“打開看看就知道了。”戴笠淡然的說道。

看到戴笠那副淡然的模樣,楊開也就點點頭,將手中的盒子慢慢打開,可打開之後,他就無法像戴笠那樣淡然處之了。

因為盒子裏的東西,絕對不是他這輩子可以看見的東西。

那是一枚勛章,國光勛章!

國光勛章為中華民國最高榮譽的軍職勛章。其中心為威武鷹揚圖案,四周為光芒。象征榮獲此章者,有使國家前程遠大,國運昌隆,光芒四照之功勛。

此勛章於一九二五年十一月制定,一九三一年施行。主要頒授予捍禦外侮、保衛國家的傑出人士。但截止至今,卻只有兩人獲得。由於獲得者罕見,對軍人來說實在高不可攀,更有被認為是一種擺設的想法。

但楊開實在沒想到,這樣一枚代表著國家榮光的勛章,竟會出現在戴笠的手中,這是諷刺,還是一種悲傷?

“你很驚訝?”戴笠似笑非笑。

“非常驚訝。”楊開小心的撫摸著勛章,目光中流露出一種深深的景仰,他眼神裏的文字,再不是那個憧憬普通生活的楊開,而是接過劉子淑手中照片時的那個楊開。

“我想問,這個,你是從哪兒來的?”楊開聲線顫抖的問道:“整個民國政府,僅僅頒發了兩枚,僅僅……兩枚而已。”

“一枚是授予的蔣委員長,另一枚是我。”面對著楊開的質疑,戴笠不溫不火的說道。

“憑什麽?”楊開瞪大了眼睛。

“你要知道,它授予的不是我戴笠個人,而是整個軍統。”戴笠厲聲說道:“你的質疑,我能理解。但是,你可以質疑我戴笠,侮辱我戴笠。卻不可以質疑那些為民族拋頭顱灑熱血的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