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現的古董(第4/4頁)

李祎非常喜歡這幅畫,把它獻給了玄宗,玄宗又賜予寵臣高力士。但高力士不識貨,得畫後隨便塞在了一個地方。後來,他的宅子舍為寺院。再後來,“安史之亂”開始,這幅名畫被塞進了破甕中。

不過還好,在上面的故事裏,人們都是識寶的,沒有把這稀世作品糟蹋了。

但是,你也得承認,任何時代和任何領域都有菜鳥。比如《酉陽雜俎》中記載的另一個故事:平康坊菩提寺在宰相李林甫宅西,李每年過生日,都請寺僧為之設齋。有一僧人曾為李誦經,被賞了一副名貴的馬鞍,後來賣了七萬錢;又有一僧,也奔著賞物也去了,但李只給了他一顆長數寸的朽釘般的物件,僧人大失所望。

僧人把那東西拿到西市去賣,一來自域外的胡商發現後驚道:“這是從哪得到的?我一定得買下,不劃價!”

僧人想了半天,說:“你就給我一千錢吧?當然,如果你覺得高,我們還可以商量。”

胡商笑:“這樣吧,我給你五千錢。”

僧人大喜,把那東西交給胡商,後者拿到手後,說:“此為佛之寶骨,價值連城。”

那自以為得了便宜的僧人,想必只有愣神兒的份兒了。有人說,李林甫怎麽會拿佛祖的舍利隨便送人?或者說,他也不識貨?

佛祖圓寂後,真身化作五彩舍利,分三種:肉舍利、骨舍利、發舍利,一共有八萬四千份,被印度阿育王遣使分贈各地。而玄宗時代,長安作為世界的中心,雲集了天下至寶,所以作為皇帝寵臣的宰相李林甫,擁有一段佛祖的舍利也不是稀罕事。

回過頭來再說張萱。張萱雖然名盛,但正史上並無傳記,唐朝張懷瑾所著《畫斷》中有零星記載:“張萱,京兆人。嘗畫貴公子鞍馬屏帷宮苑子女等,名冠於時。善起草,點簇位置。亭台竹樹,花鳥仆使,皆極其態。畫《長門怨》,約詞慮思,曲盡其旨。即金井梧桐秋葉黃也。粉本畫《貴公子夜遊圖》《宮中七夕乞巧圖》《望月圖》,皆綃上幽閑多思,意逾於象。其畫子女,周昉之難倫也。貴公子鞍馬等,妙品上。”

唐人重石橋風景,張萱又是畫中大師,所以《石橋圖》才如此受時人青睞,一如畫中之《蘭亭集序》。當然,沒有人知道這幅名畫最終的結局。四十多年後,黃巢亂起,帝國風雨飄搖,兵荒連接日月,士民死傷無算,長安時代畫了最後的句號。在連命都朝不保夕的日子,在拿銀子都沒地方買幹糧的時代,又有誰會留意和想到一幅畫的命運?那《石橋圖》就帶著張萱的夢想和所有熱愛它的人的目光,沉進了歷史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