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死亡營救

1938年6月,黃河北岸山西風陵渡。

此日淩晨,姬順臣和通曉日語的高參謀帶領的營救小組,在風陵渡西邊一條溝壑的樹林中,找到了突圍出來的王探長和一位西北軍士兵,他們昨晚和那華在與鬼子的一場遭遇戰中被打散了,現在還不知道那華是死是活。

盲目和沖動,讓他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易進在萬般無奈之下,派給他們一個偵查班精明強悍的西北軍士兵,現在也犧牲得僅剩下了一個人。

昨晚他們滲透進風陵渡後,陷入了福田正雄布設在老廟的包圍圈,他們沒有找到盈月,卻找到了老陳留給王探長的一封帶有暗示意味的信,這封信並非寫在紙上,而是畫在老廟後殿墻上的一幅隨意而為的塗鴉。

老陳的塗鴉是一口典型的陜西老瓷碗,碗裏空無一物,但卻擱著一大把筷子,這個有些模糊的暗示,讓王探長匪夷所思,一頭霧水。

難道毒蠍吃的是和我們一樣的飯?也就是說,他就潛伏在警署內部!老陳怎麽不用直接明確的暗示告訴我呢?是他的處境為難還是對我的忠告猜測?

沒容王探長多想,廟外就響起了一連串劇烈地槍聲,:留在外面的幾個弟兄和鬼子突然接上了火,從槍聲判斷,老廟已經被包圍了,他只好拉著那華匆匆撤出。

福田正雄和他的上司,根本不會把盈月留在風陵渡,山西運域共產黨方面的地下組織,通過渭華遊擊隊的老張,昨晚給姬掌櫃帶來了確切消息,盈月被單獨關押在運城日軍14軍團特高課,目前具體情況不明。

駐守風陵渡一線的是日軍第l4師團的三個聯隊,和對岸陜西境內易進率領的西北軍A師B團隔河相望,目前還沒有大的軍事沖突。

姬順臣心裏很清楚,盡管自己和西北軍有割合不掉的淵源,總部也不會因為他姬順臣的夫人被劫,而和對岸的日軍發生正面的軍事沖突。

營救盈月他別無選擇,但他組建這支深入敵後的十幾人營救小組,目的就是先把小舅子和那華接應出來,再設法營救盈月,現在看來麻煩大了,那華極有可能身處絕境,再次遭遇不測。

與荷槍實彈的鬼子交手,對那華來說,應該是第一次,這完全不同於他當年在美國和瑪麗小姐的軍事訓練遊戲,再說,用這樣的方式去營救盈月,這在軍事邏輯上,是一次錯誤的選擇,一個經驗豐富的探長,和一個智力超常,思維慎密的博士,怎麽能如此愚蠢?

其實原因很簡單,盈月被劫,他們兩個人完全喪失了理智,弟弟怎能眼睜睜地看著失去姐姐,那華怎能忍心失去曾經的愛人?

和他們盲目的勇敢相比,姬順臣有些隱隱的愧疚,為了盈月,流血拼命的,不應該是他們,而應該是盈月的男人。

事已如此,姬順臣無心也無顏去數落面前的小舅子,他很快就做出了決定,為了減少不必要的犧牲,他和渭華遊擊隊的老張,留下來繼續接應和尋找那華,其他人全部撤回黃河南岸,營救盈月的具體行動,等運城方面情況清楚了再作打算。

山西運城戒備森嚴的某處富商豪宅,日軍第14師團特高課所在地。

此日傍晚時分,福田正雄一身中國商人的經典打扮,身穿藏青色馬褂,頭戴灰色朱貢尼寬邊禮帽,面帶微笑,撩起長袍下擺,走進了三樓囚禁盈月的房子。

“辛苦了!辛苦了姬夫人,昨晚睡得可好?運城的刀削面還合您胃口吧!呵呵!”

福田正雄在盈月另一側的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用還算流利的陜西話問候盈月,盈月正襟危坐,輕輕地搖著一把檀香紙扇,看也沒看福田正雄一眼,她的心一直在別處。

即使在這種極端處境下,她也不失姬府內當家的姿態,只是這裏的環境,比起姬府的角樓來,不太通風,且稍顯悶熱。

從昨天淩晨被劫持到現在,她還處在一種被優待狀態,還沒有人前來來問過她任何事情,但她心裏很清楚,日本人處心積慮地劫持她,一定和姬順臣一直在忙活的那塊密牘有關,剛剛進來的這位操著西安方言,貌似商人的日本人,可能會是第一個說客。

她現在最擔心的是王垚和那華,他們兩個知情後,會不會因為不冷靜而幹下傻事,沖過黃河來營救她,姬順臣遠在周原老家,或許,他現在還不知道我被綁架的事情。

不知道惠子的腳和孩子們怎麽樣了?一個過早失去母親的女人,要做好一個母親,是很困難的事情,惠子在某種程度上就像個不解世事的姑娘,他和弟弟王垚多好的運氣,一對龍風雙全孩子,可她每天嘻嘻哈哈地,對孩子總是心不在焉,這讓她做姐姐的怎能放心得下?

“要殺要砍痛快點兒!你最好不要開口,對不起,我不知道任何關於我丈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