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武器交易

這天下午,易進駕車回到了長安城,他進了西稍門後,穿過西大街,往他騾馬市十六號的住處駛去。

1928年,易進隨西北軍馮玉祥所部D師何師長渡過黃河,參加了第二期北伐戰爭,一舉拿下天津。今年的喜峰口抗日保衛戰結束後,作為D師師部財政長官的易進,奉師長之命,暫時結束了他的軍旅生涯,回到西安協助姬順臣。

除了“積善堂”以外,姬順臣父親還有一家發展了近30多年的糧食加工公司和一些店面,在西安業界的規模數一數二,現在全交給姬順臣在管理。

現在看來,何師長有他高瞻遠矚的眼光,不聲不響地在戰亂的幾年之間,早就備好了非常時期的糧草。

西北國民革命軍就像個沒有親娘的娃娃,家長馮玉祥只善於帶兵打仗,不善於政治和陰謀,在軍閥爭霸中,每每中計,連遭慘敗,多次被迫下野,現在已經被蔣介石縮編。眼下雖說馮部歸了蔣中正的部隊序列,但終歸不是人家的嫡系,所以各家有各家的算盤,自己有自己的生財之道,災荒之年,不做點生意,上萬官兵,哪來饃吃。

遠離了部隊的易進,有些時候難免茫然,提不起精神,國土淪喪,日寇囂張,目前還這麽軍心渙散,明爭暗鬥,自己何時才能躍馬疆場,收復失地呀!

這種生活,對於還停留在憤青思維模式上的易進來說,遠不如他在喜峰口揮著大刀片子,狠砍鬼子的頭顱來得痛快。

姬老板反而比他冷靜得多,多次勸解他,要用歷史的眼光看問題,春秋大戰,再所難免,大浪淘沙,英雄輪回,一切終會成為定局,只管做好份內之事。

可昨夜姬老板為一個鄉下的女人孩子,竟下了這麽大功夫,還是讓他一頭霧水。

路過鐘樓盤道,易進接受了警察的盤查,因為他有楊虎城將軍的特別手諭,隨即就被放行了,姬老板讓他火速行動,看來的確事出有因。

易進把車駛進騾馬市裏的小街,老遠就見一輛嶄新的別克,停在門前,會是誰在等他?姬老板一貫是不動車的,難道是師部有貴客來了還是別的什麽人?他騰出手,從腋下摸出手槍,把子彈推上了膛。

還沒等他在別克的屁股後面停下,姬順臣就從前邊的車上下來了:“一路辛苦了易弟,我在此等你多時了。”

“哈!姬老板發財買新車啦,怎麽不坐家裏等我呢,好茶在什麽地方放著,老大是知道的,放時間長了,不喝可就可惜了。”易進下來關上車門說。

“恐怕沒有時間喝茶了,事情緊急,現在要即刻驅車去趟華陰,還得請易弟同我再出一次長安城,你的車目標大,用我的新車吧,對不起了,易弟身體還能撐得住不?”

“能,那就行動吧!我可是煩了成天睡覺逛街喝酒的差事,越緊張越刺激越好!”易進說著就要返身開車門,姬順臣攔住了易進。

姬順臣看看四下無人,小聲對易進說:“回十六號,提兩挺輕機槍,兩箱子彈吧,我知道你手癢半年多了,今天就讓你過過年,到華陰山,痛痛快快地放回鞭炮吧!如何?”

易進一聽,激動得差點要給姬順臣立正敬禮,但還是情不自禁地用了句軍事術語:“是!”

下午,王探長的眼線找到警署,告訴他,有一輛貨車蓋得嚴嚴實實,上了華陰挨著山根的官道,若是貨物,篷布一般會被捆個結結實實,怎麽就松松垮垮的,僅搭了兩道繩呢?他跟著仔細觀察了一段路,覺得篷布下面很是奇怪,如果車廂裏面拉的是豬,早跳出來跑了,拉的是貨物或者竹竿,早顛出來丟了,我想一定是拿著槍的人。

司機好像是外地的陌生人,不認識,至於是不是“南山會”下屬的貨運公司的車,我還不敢向王探長保證。

王探長立即組織起一隊人馬,全部武裝,分乘三輛車,出東門,直奔華陰山而去。

傍晚起風後,從華山西側一個隱蔽的山口裏,飄出了一股青煙,王探長和他的人馬沖了進去,發現三輛燃燒得只剩下幾堆黑鐵的汽車,還在冒著小股青煙,車輛周圍,橫七豎八的躺著20多具屍體。

他在山坡的石崖下,找到了一只未能燃燒徹底的汽車輪胎,可能是被爆炸氣浪沖飛後,落到了這裏,從胎紋和磨損程度判斷,這是一輛剛開了不久的新別克轎車的輪胎。

他接著和手下的人一起,挨個兒檢查了所有屍體,在他們身上,除了血糊糊的機槍彈孔,他沒有找到一支遺留下來的槍和子彈。

王探長頓生疑惑,摸了摸額頭上突然冒出來的汗。

即使是財大氣粗的姬順臣姬大掌櫃,也不至於把肚子吃飽了,連碗都要扣在臉上舔幹凈吧,這種絕活兒,只有躲在山裏伺機背後下手的遊擊隊,才能幹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