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福田正雄

秦小姐是穿著睡衣墜樓身亡的,按道理,早上八點以後,她就應該起床了,當然,對於執著於夜生活的她來說,上午十一點起床也不算奇怪。

難道是有人趁她熟睡之機,把她抱起來扔出了窗戶?

王探長仔細檢查了秦小姐的內室,沒有發現激烈搏鬥的痕跡,要不是該房客現在腦漿崩裂地躺在樓下,內室給人的感覺,會使你以為,她剛剛去了洗手間還沒有出來。

梳妝台上有個男人用的皮包,質地一般,和秦小姐打交道的男人,絕不會攜帶這種不入流的東西,進入她的閨房,和古城第一美人幽會,謀殺者更不會輕易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王探長想,這一定是田掌櫃拉下的皮包。

王探長沒在皮包裏發現有價值的線索,除了幾疊現鈔和幾根金條以外。

看來謀財害命,先被排除在外了,皮包的夾層拉鏈好像被人打開過,他拿出裏面的東西,是一沓空白的便簽。

他對昨夜四摟的住客情況摸排了一遍,沒有發現可疑之處,隨即便打消了馬上逐個調查住客的念頭。

若是謀殺,不會是客人直接幹的,如有內應,事情也不會是目前各種跡象下表現出來的突發情況。

三樓的跑堂告訴他,昨天下午,榮寶齋田掌櫃在角落裏等了一下午的人,因為田掌櫃很少來,所以對他影響比較深刻,後來田掌櫃和秦小姐上了四樓,大概在夜裏十一點左右,田掌櫃就獨自下樓離開了。

“四樓還有沒有從別的地方下樓的通道?”王探長問。

“沒有出口,四樓樓廊盡頭倒是有個通氣的小天窗,一直拿木版蓋著,搭上梯子可以鉆到樓頂,以前修繕屋頂用過,王探長是不是去看看。”跑堂說。

“不用了,樓上穿著體面的先生太太們,不會沒事幹,專門跑去鉆狗洞的!謝謝你的提醒。”

最後他了解了一下,夜裏10點左右,為二樓客人吃飯的高峰期,來的基本上為貴賓級的常客,這裏一般人消受不起,他登記了名單,詢問陌生客人中是否有日本人?

回答是:不知道,日本人和中國人區別不大,倒是有幾個洋人很活躍。

現在關鍵問題還是除了詹姆斯一夥,另一夥人是如何哪麽快就知道了內情?

王探長在回警署的路上,順便去查了秦小姐昨天一天的電話記錄,記錄顯示,昨日六點半左右,秦小姐往上海打過一次電話,八點以後的電話有三個,其中一個由省府的總機轉接。他考慮可能是秦小姐打給李副省長的,如果現在就打電話到李付省長哪裏證實一下,會是很尷尬和難看的事情,另外兩個電話待查,不排除其中一個是打給詹姆斯的嫌疑。

王探長回到辦公室,一個進來警員說,接待室裏有個叫福田正雄的日本人,報案後堅持要坐在哪裏等您。

王探長交代手下,先快去設法落下這個福田的照片,再帶上來見他。

福田正雄的來意在意料之中,他代表日本人在西安的山中商會,願意付雙倍的費用,請王探長即刻捉拿殺害兩個日本商人的兇手。

王探長沒有拒絕,他希望福田正雄盡快提供兩位日本商人的個人詳細档案和活動場所、近期的業務範圍,以及昨晚是否帶了大量現鈔和金銀等,否則,他無從下手。

王探長示意身後的助手惠子小姐,沏了一杯茶給福田正雄,福田正雄望著眼前王探長這位年輕美麗的手下,目光有些走神,這麽純凈的眼睛,就像富士山頂的積雪一樣,他想到了自己外甥女,也該和她一樣的大小了。

王探長問福田正雄:“你們的人是否去過諸如‘江浙會館’等客商活動比較集中的地區?一般情況下,謀財害命的可能性比較大,當然,也不能排除他們因參與非法勾當,而死於非命的可能。如果查到證據,證明他們是不懷好意的職業日本浪人,對不起,這個城市就是他們的墳墓和地獄,因為,沒有人會容忍魔鬼。”

福田正雄面帶難色,不見了剛開口時激昂的情緒,但他一再強調,他們是遵紀守法的正經商人,不會做出搬石頭砸自己的腳的事情。

福田正雄剛走,王探長派去調查麥卡其神父和南山會的弟兄也回來了,報告說,麥卡其和南山會的部分成員以及南城的一些教民,在教堂門口支了三口大鍋,整整一天都在為逃荒的窮苦百姓放粥,未見其他異常。因為這是民心所向的大好事,所以他們沒去正面靠近。

王探長有些嘆息,昨日他的一個手下講,老家的父母進城投靠到了他這裏,災荒之年,自己的薪水剛好養活,慚愧呀!省府發放到各縣區鄉的賑災糧,到了村裏的民眾手裏,已經不足以喂活一只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