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肉厭文身(第4/11頁)

幾戶要生娃的夫妻,生怕已經遭了惡詛,合夥湊錢請烏石山的蔔婆祛邪。

蔔婆到了東越,百姓們見到她的模樣,大失所望,交頭接耳這個二十來歲,全身刺著花紋的漂亮小姑娘能幹出啥名堂。蔔婆不以為忤,吩咐百姓準備了一口大缸,三十二條地鱔(盲蛇,常年生活在地底,以蟲卵和幼蟲為食)、四十九只黑公雞、壽山石塊,連同婆婆幹屍放入缸中一起搗爛,缸壁上用雞血畫了類似於蛇的符號,生火燒成一坨青灰色石頭,刻成人首蛇身石俑。

兩個老人突然不聊了,喝了幾口茶起身要走。我聽得正起勁,這麽一來心裏沒著沒落,比在網上追更新還要難受。

月餅眯著眼睛笑道:“既然講了,何不講完呢?”

“蔔婆破了邪術,為了防止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定居東越,給百姓們紋身辟邪,發明了一種燕子形狀的美食,百姓服用消了惡詛。”黃襯衫老人走出亭子,“於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

圓臉老者接著說道:“這裏從前是條河,住著邱、何兩戶人家。兩家子女青梅竹馬,卻在迎親之日被胡家惡少撞見,貪戀何小姐美色,搶回府裏。何小姐趁著看守疏忽逃回邱家,正要和丈夫私奔逃難,胡惡少帶著家丁趕來,把兩人捆綁抓走。夫妻倆一路罵不絕口,胡惡少惱羞成怒,把他們拋進河裏淹死,屍體埋在南北兩岸,死也不能在一起。後來河兩岸各長出一棵榕樹,樹根在河底相互交錯,樹枝在空中攀連,成了一道奇觀。自此這座橋被稱為‘雙拋橋’,這兩棵榕樹就是‘合抱榕’。”

我聽完這段類似於“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故事,忍不住說道:“大爺,您講跑題了。”

兩個老人相視一笑,慢悠悠地轉過街角。

聽了這麽個莫名其妙的故事,我正胡亂琢磨著故事裏的各種關聯,月餅望著老人遠去的方向說道:“發現了麽?”

我心裏一愣隨即明白了,盤算著亭子和榕樹的位置,沒得出結果:“風水沒問題,沒有陰氣,兩個老頭不是‘懵’。”

這裏多說兩句——

有些地方的風水布局非常詭異,或是人為或是天然,形成“聚陰成人”的格局,被稱為“封屍地”。這種地方埋進屍體,受風水影響不會腐爛,屍氣化成陰氣變成人形,多以老人、女子形象出現,與常人沒什麽區別,喜好和人聊天,這就是“懵”。

“懵”多出現於有古建築的旅遊景點,常人無法分辨。在景區歇腳的時候,身邊如果有老人、女子四處找陌生人說話,再看若是穿著黑鞋,額頭無汗,眼睛很少眨動,多半就是“懵”在作祟。

拍照時切勿將“懵”拍入鏡頭,否則會把它帶走。這也是火眼低的遊客為什麽從旅遊區回到賓館、家中,始終心神不寧,睡覺時總感覺身邊有人的原因。

有些“懵”生前死得太慘,怨念不散,化成人形也是原來的模樣,不與人交談,保持著臨死前最後的行走狀態。在著名古都的某個大型古建築群,曾經有眾多遊客親眼見到一排宮女服飾的“懵”,還有人拍了照片。

我和月餅在後來的經歷中,曾經在某個著名鬼村遇到過“惡懵”,險些喪命。現在想想依然渾身發冷,有時間會把這件事記錄下來。

書歸正傳——

“肯定不是,‘懵’怎麽會自己離開封屍地?”月餅摸著鼻子,“他們的手背上紋著和楊澤那樣相似的字。”

兩個老人早沒了蹤影,我心裏一急:“追!”

“沒必要。既然敢露面就不怕咱們發現,”月餅沉默片刻,“南瓜,你注意到沒有,這裏的本地人似乎特別喜歡紋身。”

來來往往的人們分不清是遊客還是本地人,夜晚也看不清是否有紋身,我不明白月餅是從哪裏得來的結論。

“看看你剛才拍的女孩照片。”

我點開照片放大了細看,從她們的手背隱約能看到漢字紋身。

“有人知道咱們來了,那個故事或許是警告。”月餅走出亭子望著夜空,“真巧,今晚正好沒有月亮,很適合陰人夜行。”

莫名的寒意從腳底慢慢爬到頭皮,我打了個哆嗦:“月餅,你怎麽知道的?”

月餅懶洋洋地說道:“兩個老人講的故事,其中的關聯你沒聽出來?”

就在我愣神的工夫,手機狀態欄冒出一條微信提示——韓藝:[小視頻]。

視頻裏是一個巨大的黑暗空間,影影綽綽抖動得很厲害。急促的奔跑聲中,韓藝結結巴巴說道:“南……南曉樓,我們在……在……博物館,有……有……”

視頻就到這裏,我急忙打著韓藝電話,關機狀態。我心說這下麻煩大了,韓立帶著兒女折在博物館了?這個老頭辦事兒怎麽這麽不靠譜!